夜阑将近,人声渐止。皎白的月光挥洒在山荫下,同这小镇里稀疏的灯火交相辉映。寻常巷陌间有时会传来几声犬吠,“呜呜”的,同屋外黑蒙蒙的景色极为相衬。每每迫近宵禁时分,那些小村镇的景致大多如此,而这依山傍水的燕子镇,更是安静、平和得出奇
徐徐晚风拂过大山与湖泊,惊动了飞鸟和野鸭,使其发出独特的鸣啼声,这声音荡漾在风中,可以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此情此景,让因病被“困”在江州数年的干玺为之动容。他凭窗细赏,连连赞叹道“怪不得此地会筑有名刹,真是修身隐世的好地方啊”
“是呀”媚娘在他身后的小桌上沏着茶,温婉地和道“公子真是给我们选了处好地方”话音刚落,一声格外凄厉的鸟啼掠过夜空,将正在沏茶斟水的姑娘惊了一跳,加之毒性未消的缘故,手中的瓷壶稍没抓稳,直直砸到了硬木板地上。
“哐当”一响,将适才沉浸于美景里的干玺也惊了一番,他旋即转身走到对方旁边,帮着一起拾碎瓷片,并问道“媚娘,这是怎的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媚娘的手颤抖不已,干玺才想作势去挽住它,媚娘便情绪失控地扑到了对方的怀里,抽泣着“他们他们追来了这个声音,只有主上饲养的送信金雕才会发出我们不能留在市镇里,要赶紧离开才是”
干玺听后,边安抚对方,边将其抱到床上,盖上了被子。少倾,房门突然被叩响。媚娘霎时崩着骇容,习惯性地从袖间抽出了几根飞针。
“别怕,我去开门。”干玺柔声轻诉道。木门应声而开,与此同时,媚娘拿针的手也因高度紧张和中毒所致的无力感而剧烈震颤起来,直到下一刻的到来,方才令她长吁了一口气,无力地倒在床上。
“啊白公子,慕容姑娘,这么晚来到,有何要事”干玺对着门外那对人影如此说道。
“干公子,我们就是来告诉你,清凉寺里的玄清大师可能知晓燕子潭在何处”慕容嫣回道“明天我要同凤哥哥随杨德清公子前去拜访杨季大人,而杨公子有办法带我们上山,干公子和媚娘姐姐也一起跟来吧”
干玺闻后,连忙应允,然后恭送来客,回到爱妻身边。
“真没想到,那个傻丫头的声音会让我如此心安”媚娘无力地看着到来的干玺,感慨着。睹见爱人的颓态,干玺不禁泛了泪曾经风光无限的自己,如今却要躲避随时来到的暗箭,这就是所谓的天命吗
这对亡命鸳鸯拥抱着彼此,交换着关心与爱抚,在这流落江湖的梦境中,缱绻缠绵着过了一晚。
翌日清晨,相约的几人便在杨德清的带领下前去拜访杨季。杨季的住处远离镇中心,倒是离那清凉寺甚近。背靠着清凉山,门前就临着农田。随意竖了几个篱笆将那简陋的茅屋围了起来,里边养了些鸡、鸭,还饲养着桑蚕。若不是杨德清再三向旁客叮嘱,说他绝没有带错路,其余人是绝不会相信这是镇官之寓处。
五人刚到那处时,只睹见一位妇人正在屋外的桑葚笸箩前抽丝剥茧,一旁放着一个竹篮子,里边正有个婴儿牙牙学语。领头的杨德清开了栅门,准备迎几位客人进去,岂料那婴儿忽然大声啼哭起来。桑妇不得不抛下手中作业,前去将那婴儿抱起安慰,杨德清也蹑脚走了过去,做着怪脸,欲逗笑被他吓哭的婴儿。
“别哭了,别哭了都怪表舅不好”杨德清道“再哭下次上山就不带你玩儿了”
“德清你的脚还没好呢净想着出去玩儿”那抱着孩子的夫人嗔道。奇怪的是,那婴儿听到杨德清被呵斥,居然就不哭了,惹得旁人嬉笑不已。
杨德清拍了拍自己满是卷毛的脑袋,似是想起甚重要事,同他表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