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里的堂倌见这滂沱大雨里也有贵客光临,忙拿了两张干毛巾,过去招呼那二位。其中一位穿青衣,束发冠的公子婉拒了好意,边打理着衣着,边往媚娘的向走去;另一个着装较随意,面相不怎么亲切的男人手臂上还受着伤,裹着的白布透着血红,他从堂倌手上一把夺过毛巾,坐到了边上擦拭着湿漉漉的身躯。
媚娘看着走来的青衣公子,登时满面惧色,矍然向一旁的干玺致意,转身便要退回房间里头。却让那踱步而来的公子喝止道“姑娘,请留步”媚娘闻后,本无意理睬,但干玺挽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回座。
“我干家再怎样受朝廷旁落,也是江州里有头有脸的世家。要入干家的门,可不许这样待人无礼,失了身份。”干玺随即温柔地斥道。媚娘听后,强烈的去意消退了大半,略不情愿地坐回位置上,低眉向着桌子,以掩盖欲出的泪水。
阿鹃忽觉得这声音熟悉,往门的方向一睹,惊道“这不是我们在万灯镇遇上的人嘛”几人循声望去,发现果然是苏青。
苏青欺身到干玺跟前,作揖行礼,道“在下苏青,应干公子之邀,今冒雨特来谒见。”干玺起身回礼,唤人添了个新座,让苏青坐在自己左手边,而他的右手,一直紧握着媚娘那冰凉的手掌。
而后,苏青又拱手向白凤一行人致意,嘘长问短了须臾,直呼与那几位缘分不浅。干玺抿了口热茶,斜瞥了一眼媚娘,从她的异样,业已大致看出苏青的端倪。于是打断了苏青的客套话,抢言道“苏公子冒着滂沱大雨而来,断不会是为了同老友叙旧情罢”
“哈哈,承干公子所言,那在下便不拐弯抹角了。”苏青面上笑容可掬,生怕得罪谁似的,谨慎地说“公子掌心里的佳人,在城中颇得赞颂。虽仍未明媒正娶,但琉璃阁夫人的名号,早已传遍大街小巷,只是”话到此处,苏青忽地瞧见媚娘那因悲愤而充盈着泪的双眸,仿佛是在警醒他“若是继续讲下去,别怪我不客气”惹得苏青哽住了咽喉,只无奈地看向干玺。
干玺见这异状,与媚娘相觑了一瞬,将自己内心的诉求通过眉目间传到了对方心里,然后道“苏公子,请继续。”
“只是她可不是干公子眼中所见得那样简单”苏青笑脸渐消,继续道“她本是一流落街头的乞儿,有幸让贵人相中,便携回去当了小婢,还成了那贵人最喜欢的小婢,于是被赐了姓名、授了武功”
在座各位皆移目向媚娘,只见这姑娘早已是泣不成声,全因她自己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的事被抖落了出来。干玺见一直坚强睿智不输男子的媚娘如此狼狈,心中亦是同情万分,只是事情知晓了源头,业已没必要继续掩盖了
赵括略显得意地微笑着,似乎在显摆着自己先前推测之正确无误,问向苏青,道“苏公子又怎会知晓这些事的”
“在下正好为那贵人做事,便不免会同她相识。”苏青回道“这次到江州来,也是受了那贵人吩咐而来。不过,我早已不想干那些龌龊之事了。得了石家那牌子,钱财已是用之不尽。此次前来,全是为了我那兄弟虎眼,给他引荐引荐梅姑娘啊”
“梅姑娘”干玺疑惑道。
“啊差些忘记给几位说明”苏青道“那贵人便是当朝大太监梅麟,而那个小婢,则被赐名凌霜。”
“你胡说那不是我的名字”方才一直在啜泣的媚娘,突然愤慨道“苏青你这个混蛋当年害我被赶出来,现在又想拆散我同公子”话音刚落,媚娘随手往桌上拿了茶杯,当作飞针掷了过去。苏青看准时机,眼疾手快,连茶带水稳稳接住,未让杯中茶水往外泄半滴,随后自如地放回桌上。
苏青连连致歉,道“好啦好啦大不了以后也随他们唤你作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