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件多年前的趣事,虽然讲的都是些奇人奇事,但是其中却不乏确凿之处。
话说那日也是深春入夏,万物皆正值生气勃勃。干家府内的池塘边上,一位头冠纱帽,身着深色金丝便服的长髯男子正面对着水面,提手洒下给金鱼食用的饲料。五颜六色的鱼儿纷纷聚在他的脚下,接连把食物送入嘴中;鸟儿停伫在身后的矮树上,边啄着翅膀边哼着声;蝴蝶在吮吸着花蕊,风一吹过,同那黄绿的小花一起左右摇摆。
一切都是如此美妙和谐,唯独那男人看上去满面愁容。他扶着木栏杆,对着水中的自己,吟唱道“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令昇今日如此有兴致吗”一个手执白纸扇,皮肤白净,衣着素雅的高挑公子走来说道“诗三百里的诗我读得不算多,可唯独这一首,我已不止一次听兄长你吟诵,到底有何可烦恼的呢”
“令充,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长髯公为停下手中投放饲料的动作,望着池面,道“你能同互相倾慕的女子喜结连理,现如今孩子也快出世了。而兄长我为了尽那点孝道,实在摆脱不去那爹给订下的娃娃亲。”
“令昇,嫂嫂她还不愿意让你纳妾吗”
长髯公仰天长吁,道“怎样,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公子打开扇子,扇面上写有“珠联璧合”四字,他望了半刻,恍然道“既然我们兄弟二人的名字中都有玉,我希望我的孩子也是个似玉之人。兄长你唤作璧,小弟我唤作莹,那这个孩子便唤作玺兄长觉得如何”
干璧与干莹两兄弟闲聊不久,一个下人从石门处疾奔而来,喘息道“大大事不好了,干大人夫人她她又闹到府衙去了”
“什么”干璧大惊,急忙走回屋中更换衣物,穿回那身乌帽蓝衫,以备升堂审案。而干莹是个游手好闲之人,成天饮酒作诗玩乐,凭着出众的文采在江州内颇有名望。今日的干莹实在无事可做,便随着哥哥去了一趟。
江州府衙内,大堂两旁站满威严抖擞的官差,数十只眼睛盯着庭中央的一女一男。那女子身子曼妙,身着黄衣,头上银簪金饰应有尽有。另一旁的苍发老翁被令罚跪于地,衣着褴褛不堪,面上皆是惧色。
干璧从后堂出来,径直走向他的夫人,道“夫人,你又有何事要如此劳师动众”
“这个男人在那集市上搬东西,把我撞了一下,害得我新买的七彩琉璃簪都碎了不仅如此,还溅了我一身泥”干夫人怒喝道。
干璧见那老翁穷苦至极,心生怜悯只因为自己夫人的任性之举,可能害得他失了一日的饭钱。他因此没有搭理自己的夫人,先将那男子扶起,道“这位老伯,快快请起”
“大人,我真是不小心的,求大人从轻发落啊”老翁不愿起身,反而将身子躬得更低了。
“相公”干夫人依偎到干璧跟前,道“这次我可是有人证的,您瞧”说罢,她向身后挥了挥手,三个同干夫人一样衣装华贵的妇人窜了出来,逐个说了事件的始末。此三位都是干夫人熟识的人,所言所论当然全都向着她。
干璧听到半晌,怒吼道“够了夫人,你三翻四次这般胡闹,到底想作甚”
“我你整天借着公事逃我避我,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夫人”干夫人悲戚道“你就是嫌我不能给你生孩子是吧非要找个别的女子,好让她取代我的位置”
“来人,把这位老伯带回去,顺便从库房中拿几钱银子,用作补偿。”干璧背身回到座上,怒拍案前“惊堂木”,道了声退堂。堂下跪着的老翁连忙忙道谢,迎着干夫人的怨声怒气,离开了这是非之处。
“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