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寂静片刻,白玄桢一直低着头,少顷,听老人说“抬起头来,白家子孙,从无低人一等之理。”
白玄桢慢慢的将头抬起来,也不知是那句话给了他勇气,还是本该如此,他竟然逐渐直盯起了老人。
老人枯瘦的面皮咧嘴一笑,“我姓苟,与白驹是同门师兄弟,也算作你的爷爷,而今大限快到了,找你是想完成当年的一个心愿,且与你细细说来。”
白玄桢便听着老人讲起了当年的故事
“这偌大山头,七八十年前可不姓柳,而是唤作一个响当当的名号赤龙门。
爷爷从小在这里长大,日子过的无忧无虑,相熟的四位好友,白骆、白驹、李繇、陶孙山都是心地善良之辈。而立以前,我们是这清灵山最快乐的一个小团伙。
人年轻的时候,是感受不到光阴消逝的,不思进取者,必被天地如风沙一般裹入洪流,不得善终。
那一年清灵山被柳家联合另外四派攻打,宗门上下没有还手之力,上万人的宗派眨眼间被杀的只剩下三四千人,残肢断臂,漫山哀嚎,血流成河,爷爷我最要好的四位好友,其中李繇和陶孙山当场被人割去头颅,死壮凄惨。
而我们三人,竟都尽显懦弱之相,跪地哭求,毫无骨气可言”
老人就那样平淡说着,白玄桢却越听越震惊,此番言论,早已颠覆了想象,清灵山以前还有这种大乱发生过,自己从来不知道。
“
宗门覆灭,道统断流,亡了龙魂的门派弟子,是不配有体面的,短短一个月,爷爷与白驹白骆二位师兄弟被编排入敌人手里当职,受尽戏弄,尝尽苦楚,斯文扫地,猪狗不如。
若非陶师叔暗中整合有志向的弟子,我这样的,哪配度过往后五六十年波澜壮阔的人世经历。
时至如今,人生末路,大限已到,若说有什么还愧疚遗憾的事,莫属难报掌门谆谆教诲、宗门养授厚恩,还有白骆师弟枉死一事。
只可惜光阴更迭,轮回难复,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助你一程了。”
老人说罢,深深盯了白玄桢一眼,慢慢起身,拿出一枚储物戒指,“此内有爷爷毕生炼丹心得与一卷阴邪密录黄尸经,其中用处你日后慢慢体悟,自有妙用。”
白玄桢呆愣当场,这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送东西,自己苦难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不相信,不敢置信,甚至心头尽然生了恐惧,倒退了两步。
那老人一双枯瘦的手掌伸出,温和在自己头顶轻轻压了一下,白玄桢殷红血珠自眉心滴入那枚储物戒,这便认主完成了。
“可惜时辰到了,你我爷孙再没有机会好好长谈,去罢,找一个无人之处藏起身子,此间的一切,都将被我赤龙子弟重新夺回”
白玄桢望着这位枯瘦的老人,久违的那种来自长辈的关爱温暖由心而生,他年纪虽小,人却不傻,大体是听出了一些东西,可第一次接触,情绪只演化到悲伤这一层。
望着那小身影离开院门,苟有为向里屋冷声道“该动手了。”
“好嘞,听您吩咐。”毛鹏儿狗腿子一般窜了出来。
当他站在苟有为面前时,整个人瞬间打了冷颤,“您,您”
对面这老人不知何时披上了斗篷,兜帽下那张脸面黑毛和黄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眸子就像鬼物一般深重漆黑看不到眼白,那些毛发紧接着又褪去,整个人皮变成了青色,彻底尸化。
苟有为邪意冷哼“此相,便是你日后尸毒发作之相。”
毛鹏儿如丧考妣,双手合十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