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今年冬天,钟紫言便满十八岁,当是风华正茂,挥斥方遒之际,只可惜从他面容上看不出任何书生意气,有的只是为生计奔走劳顿,寒暑拮据的一张衰脸。
偶尔目露精光,神采焕发,也会在瞬间暗淡,早已死去的父辈们希望他背起的,和他所能背起的,天地之差。他的出生和他现在的处境,就像是一个人的前世和今生,判若鸿沟,无法逾越。
不过匹夫可挑万斤之力,何况他还读过书,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暂时还压不垮这个年轻人,钟紫言自有解压的法子,教那些小乞儿识字就是最有效的一种。
将腰扭动了两圈儿,舒缓了酸麻之感,嘴里念叨一句:“苗苗啊苗苗,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不然你家先生可要伤心死了。”钟紫言顺着山路大步走起,快满十八岁的身子已有七尺之高。
烟波寺所在的这座无名大山是一些山野樵夫经常上下的地方,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里的野鸡野兔,药草石矿等等,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山宝。
这座无名大山的山路很多,最宽的那条,是由于乡民樵夫们走的太多,据说早以前烟波寺还兴盛时,官家的马车每日都会上山,只不过那都是百多年前的事情,如今这条山路也在逐渐的变窄。
钟紫言走的就是这条大道,君子行事,光明正大,路自然是挑宽的走,在先前那座小山腰休息的时候,观测距离这边的路程不太远,十几里路走下来,已是傍晚,这可真是奇了怪。
秋季多雨,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乌云笼罩头顶,要下雨了,钟紫言加快脚步上山,离山腰还有一段距离,早前出来时,忘了带伞,等会儿怕淋雨。
即便是跑着赶路,还是被淋了一段儿,天雷轰轰,一开始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来,随后是噼里啪啦,钟紫言将背上的包袱护在胸口,弯着腰快速奔跑,雾气很重,很快便看到了烟波寺的轮廓。
到了寺庙近前,已顾不得端详查探,只是瞟了眼院门旁高大的石台,写着“烟波寺”三字,随后便径直穿过破败的院门,跑入正殿,正殿四面透风,顶层好几个大窟窿漏着雨水,原本应该摆着的大佛像已经变成七零八落的石块,说不出的荒败。
正殿内两侧有偏房,偏房的侧墙由于常年没人打理,内里的石柱石块裸露在外,有一些已经掉在地上,钟紫言走了一圈,发现东面那间偏房比西面稍微好一点,最起码靠近大堂的这半面墙是完整的,头顶也不漏雨,便一屁股坐下了。
“钟紫言啊,你出门都不带伞,可不是活该被淋”
自己嘲讽了自己一句,检察干粮没有被淋湿后松了一口气,去外边大堂找了一堆干草和木板,拿回东偏房起火烘衣服,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发呆。
夜色幽深,月光照下,雨渐渐停了,衣服都已烘干,钟紫言穿好衣服,打算探查一番这寺庙的其它地方,起身将火堆用土埋灭,拾来的木板和枯草已经不多,得省着点用。
刚出正殿的门,天际雷云轰隆一声响,震得钟紫言耳膜发疼,听声音来看,雷声落下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但不知为何能有如此震颤之威。
钟紫言也没有多想,有月光照下,视线便没那么模糊,从正殿走出步入后院,才发现这烟波寺的确宏大,本以为的后院其实只是中院,房舍起码有三十多间,东西南北皆有坐落,有的甚至是三层石楼,穿过中院,来到后院,这里则低调很多,屋舍都一般大小,不过院子比前院和中院都宽阔。
凡入眼中的建筑,只有破败荒废,没有一个完好无缺的,钟紫言在后院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除了其中一间稍微大一点点的禅房内有尊完整的佛像外,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