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谢缈是裴寄清的亲侄儿,涤神乡又是裴寄清一手创建,程寺云自然不会瞒着谢缈。
“她果然是涤神乡的人。”
谢缈似乎也并不意外,自前日戚寸心同他说起戚明贞先于她离开南黎,不知所踪,六年前却又突然出现将她带至东陵,再听她说戚明贞一生未嫁,他便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凡是入涤神乡的人,三十岁之前,不得嫁娶。
而出任务未归者,无论年岁几何,在外嫁娶皆是死罪。
“身份呢查清了吗”谢缈合上书卷,随手搁在桌上。
丹玉摇头,“如果她真是执行任务出来一直未归的归乡人,那她的身份一定是机密,程寺云说,等回到南黎查看了卷宗,再与郡王明说。”
“她将钥匙给了程寺云之后呢”
谢缈神色未动。
“回了旧王府,杀了葛家父子和师爷赵子恒,臣等去时,她已不知所踪。”丹玉看着谢缈殷红的衣袖,“她这么做,应该是怕葛家父子查出她杀了苏月蓉夺钥匙的事,牵连戚牵连郡王妃。”
谢缈闻声,却垂着眸,半晌没出声,任是丹玉这六年来一直跟在他身边,此时也看不出他内心所想。
丹玉憋了会儿,忍不住开口,“小郡王,臣听说,您将钩霜留给郡王妃了”
名剑钩霜,纤薄如柳叶,削铁如尘泥。
那本是郡王的师父送予他的宝物。
“嗯。”
谢缈轻应一声。
“以往您可是从不离身的”丹玉的声音小下去,仅仅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小郡王不但自己定了门亲事,娶了一位郡王妃,竟还将自己随身的钩霜也送了出去。
“她是我妻子,”
谢缈随手拿起剪刀剪去过长的烛芯,火焰在冰冷的金剪间跳跃闪烁,照着他的侧脸时明时暗,映出他眼底几分玩味似的笑意,“有什么是我不能给她的”
他的声音很轻,侧过脸时,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羽毛银白的鸟被人放飞,双翅拍打着,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幕。
他的手指触摸着腕骨上的银铃铛,里面有一只蛊虫本能地蜷缩起身体。
入夜时分倾泻而来的一场雨,已将院子里砖缝间残留的血迹冲刷干净,穿了一身殷红衣裙的姑娘已在廊上呆坐许久。
她再按那透明的圆珠,纤薄的剑刃便收了回去,此时只余一截白玉剑柄被她搁在廊椅上。
她就那么怔怔地望着那剑柄,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腰饰。
夜半三更,她却没有丝毫睡意。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那剑柄,是在晴光楼颜娘的手里。
颜娘和那几个护院死后,小九对她说过,颜娘那几日常佩在腰间的那截白玉,原是谢缈的东西。
她记得自己曾问过谢缈那白玉腰饰的事,那时他也点头说过,那的确是他的东西。
她想起那个夜晚,她半梦半醒隐约察觉自己被一只手狠狠地扼住了喉咙,她想起那个清晨她将醒未醒时听到被一只手拨弄的水声
如果,那些本不是错觉,
那么在那夜扼住她喉咙的是他,杀了颜娘和那些护院的,也是他。
戚寸心蜷缩着蹲在廊上,一只手紧紧地揪住衣襟,她在脑海里无法克制地去想象,想象那个清晨她听到的水声,也许是他在冲洗满是鲜血的双手,也许是在擦拭那柄剑刃上残留的血迹。
她浑身血液几乎冷透,身体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