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老人陷入沉默。
他想起了自己这位老友的幼子,张边关。
那个被说成是京城身份最显贵却无品的官宦子弟,被说成连欺男霸女都不敢的窝囊废,高不成低不就,年轻人两头不靠,所以谁都不爱搭理。
在碧眼儿的子女中,也只有张边关最讨自己的喜欢,见到自己也不怕,什么玩笑也敢开。
桓温听说张边关当年离开张府后,娶了个小户人家的女子,在市井巷弄过着平平澹澹的小日子,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四处闲逛,看那些鸽群在太安城的天空飞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谁又能想到,一朝风云剧变,张府阖府被灭,张边关孤身入楚,成为了如今的西楚兵圣,与那位白衣兵仙陈芝豹交锋于西壁垒之上斗得难分难解。
只怕现在养神殿的那位,正在后悔没有听那张巨鹿死前的谏言,将张边关召入太安城除掉。
“碧眼儿,我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佩服你。你连儿子都料到了。”说着,恒温大开一壶酒,仰头倒灌。
坦坦翁记起当年自己与那家伙年少时分,一起同窗苦读圣贤书的光景,缓缓提起酒壶,轻声笑道“莫道儒冠误,读书不负人。”
那人好似回答,“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坦坦翁便继续朗诵一句,“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郎。”
最后两人一同念道“天子重英豪”
坦坦翁哈哈大笑,不敢再看那边,生怕下一刻便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
老人饮尽壶中最后一口烈酒,将酒壶搁在窗栏之上,踉跄离开这间书房。
卢白颉回京述职的消息,算是让太安朝堂上的那些贵人们稍微安心。
这位江南道执牛首耳的南党领袖,在朝堂上拍着胸口亲口保证,青城山防线在自己一年的经营下,已经被打造的坚不可摧。
纵使北凉郁刀鸾尽起蜀中二十万大军,也绝对不可能越过自己所打造的青城山防线,突入靖安道。
而被降为蓟州将军的许共也传回了好消息,蓟州防线业已建造完毕。
这条防线直接与两辽相连,若遭到凉贼攻打,即使不敌,也可据城而守,随时可以得到离阳最精锐的边军支援。
蓟州与两辽二者互为犄角,除非徐凤年有办法越过两辽三十万边军,否则绝不可能冲破蓟州防线。
有这二个好消息后,赵篆不顾齐阳龙反对,下旨命顾剑棠亲率二十万精兵南下驰援,尽快灭掉西楚。
为了与北凉抢时间,尽快结束与西楚的战争,赵篆不惜给顾大柱国下一道敕令,若两辽边军粮草不够,可就食于两淮,只为催促让顾剑棠领尽快南下。
此令一下,太安朝堂的那帮大臣明白这位陛下决心,纷纷三缄其口。
出身江南道的大臣更是默不作声,他们知道,如果不是之前的连番大战,使得江南道损失惨重,这道敕令可就要在江南道实行了。
至于富庶的两淮会不会因为辽东边军的到来而民生凋敝,这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了。
只要能灭掉西楚,这点代价,离阳还是付得起。
祥符四年,初春。
在离阳太安城经过最后一场鹅毛大雪,雪尚未消融,那个太安城一众紫黄勋贵谁也不愿提及的北方,还是传来了最坏的消息。
北莽灭了
那位执掌北莽权柄二十余年,千古第一人以女身穿龙袍坐龙的铁血皇帝,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