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素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当年窦建德欲杀,上千人愿代其受刑而死,今日见此惨事,火冒三丈,怒斥崔昊后者不得不举起袖子遮挡,但即使如此,脸上也是湿漉漉一片。
“玄成兄,玄素兄。”崔信惭愧的长长一揖,“后事某一力承当”
“一力承当”张玄素须发尽张,“是赔几贯钱还是送一副棺木”
崔昊退后几步,才开口道“其夫附贼,方才投身以存,如今方四郎回乡,惭愧自尽非人力可挽回。”
张玄素简直要攥起拳头揍人了,这说的是人话吗
清河令崔虔上前劝道“玄素公,昨日某黄昏入庄,十六弟许诺今日送其回城,今日晨间才发现”
说到一半,崔虔住了嘴,视线落在从后堂缓步而出的李善身上。
这位少年郎面色清冷,眉间带煞,双目眯成一条缝,视线在堂间扫来扫去,突然冷笑道“崔兄身为清河令,须知保境安民,非清河崔氏一族。”
“如此惨案,尚未升堂判案也就罢了,居然连案犯也不搜捕”
崔虔身子一震,“惨案”
李善简单的回复,“绝非悬梁自尽,乃被人用绳索勒死后悬梁。”
“胡说八道”
“确有其事”
短暂的沉默后,各种问题如雨点一般扑面而来,李善从容不迫的向崔信行了一礼,才转身道“但凡悬梁自尽者,颜面青紫,舌骨骨折,舌尖外露,后脖颈处无勒痕。”
“被勒死的,手掌带伤,背部或有淤血,后颈部有明显勒痕,而且”
虽然李善不是法医,但也能看得出明显的漏洞,脖颈上明晃晃的手指印啊,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而且显然是裸身被掐死的,因为女衣、女裙穿戴都出错了,不是自己穿的前几日李善每日早晨亲眼见周氏穿衣穿裙,相当的麻烦,一般男子是不懂的。
崔昊摇头嗤笑,“这等事,空口无凭。”
“寻个仵作,一看便知。”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仵作这个职业,专门搞殡葬业的,但已经开始参与衙门案件审理中尸检工作。
崔信迟疑片刻后,挥手向崔虔示意,后者面色严峻的疾步出门。
李善瞥了眼一直在做背景板的魏征,“之后诸事,就拜托玄成兄了。”
魏征听出了这句话的冷淡,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变想说些什么,但李善已经转身出了门。
对于魏征来说,这个局面可能不是什么坏事。
人都死了,方四郎还能如何
除非方四郎是个天下独一份的痴情种子,否则也只能黯然接受那些补偿为了平息舆论,崔家或许会补偿田地,补偿庄园,甚至给一笔不菲的钱财。
方四郎会不接受吗
不接受那就一根毛都捞不到,本就是家破人亡,日后怎么办
更何况,如果不接受,那很可能会继续遭到崔氏的迫害无论什么样的组织,成长为一郡之中遍地皆在,人数以千万计,附之众多达数万总会有些阴私手段的。
如此一来,只要方四郎接受补偿,这件事就算是被含糊过去了,魏征这位巡视山东的使者,一方面能安抚世家,崔氏是亏了理的一方,给些补偿是理所应当,一方面也能安抚百姓,毕竟是给出了个交代。
李善不知道魏征心里是不是有这样的谋划,但他觉得八九不离十。
“按律”凌敬听完李善的分析,嗤笑道“按律当死,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