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令崔忻快步走过去,厉声呵斥了几句,女眷不敢再发声,但几个孩童还在大哭不止。
凌敬双手负在背后站在一旁指指点点,对这一切是司空见惯。
“攻城需专门打制器械,守城就轻松多了,一块砖瓦,一根木头都能派的上用场。”
马周突然高声道“一砖一木皆有所用,县衙乃是公器,但明府不以身作则,却要先拆民居”
崔忻讶然回首,脸色颇为难看都不用去想,那马周必然是刻意挑衅。
“你和清河崔氏到底有什么仇”李善好奇的问。
看马周还要上去争辩,李善一把拽住他,“少给我找麻烦想挑刺也要找个像样点的理由。”
马周这才悻悻作罢,他是贝洲人氏,游历山东河北、中原多年,若不是万不得已也不至于去关中李善只知道他和清河崔氏有些过节,但也没细问过。
在旁边看了会儿,李善觉得有些无聊,心想要不要去伤兵营转转,朱家沟青壮以及苏定方那边的村民这两日一直在整理床铺、搜集布匹、药物等等,就等着李善大展身手。
不过,之前几战,返回城中的唐军,受伤的士卒基本没有两度遭突厥追击,伤势不轻的基本上都没能回来。
这时候,身边的李道玄突然低声问“突厥兵近日应该会北返”
城内唐军虽然以李道玄官职最高,爵位最高,但上博一战兵败的阴影一直缠绕着这个十九岁的青年,李道玄将守城重责尽托付田留安,自己不肯插手。
“欲一雪前耻,需静待时机。”李善笑道“如今是那欲谷设想一雪前耻呢,总要给他这个机会。”
李道玄沉默下来,凌伯回头看了眼,正要说什么,突然震耳欲聋的高呼声在耳边炸响,正在拆墙的民夫都住了手,惊疑不定的看向城墙。
好一会儿后,高呼声才缓缓停歇,又有阵阵鼓声传来,又一次攻城战拉开了序幕。
凌敬摇着头点评道“看似先声夺人,但只要城内无隐患,其实并无大用,刘黑闼此人惯以狡诈闻名。”
李善驻足抬头看着城墙上的守军,田留安站在高处,身边亲卫以盾牌簇拥,不停有士卒来回奔波,将各处战况汇总而来,传递军令。
大桶大捅的火油被倾倒下去,再丢下去几只火把,很快就火焰大炙,凄厉的惨叫声就在城门的另一侧响起,甚至还有隐隐的肉香飘来。
城墙下各支编排好的小队士卒,盯着城头旗号,或坐在地上歇息,或手持兵刃快速上城墙替换。
喊杀声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凌敬、李道玄都有些惊诧,找了个受了轻伤的偏将问了几句。
李善手持匕首,熟练的挖出箭头,可惜酒曩已经空了,只能以清水洗洗,撒上药粉,牢牢的包裹起来。
这偏将约莫三旬,抽着冷气闷哼几声,头上泌出大滴汗珠,断断续续的回答凌敬、李道玄的提问。
“刘黑闼是疯了吧”
“快两个时辰了”
“至少死了千人了,还不肯撤军”
按理来说,这不是攻城战的节奏,大军攻城,往往会先行试探,找出守军的薄弱点,如果无法撞破城门,那只能以精锐突袭,攀爬云梯在城头占据据点,后来者源源不绝,继而破城。
说起来几句话,但实际上攻城战如果不是一鼓而下,往往旷日持久,仅仅试探城门、城墙各处守军,寻找薄弱点就需要耗费不少时日。
但今日大战刚刚拉开序幕,敌军就全面猛攻,数以万计的步卒扛着云梯企图蚁附登城,一举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