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来,李善先后三次与刘世让相争,其中两次亲自出城接应,派出民夫青壮按照一定的标准搜罗伤兵,加上最早李高迁回关的那次,一共接应败兵三千余人,其中负伤者超过半数。
三百余伤员伤重不治,四百多伤员最终伤残,但李善的威望在雁门臻至顶点,无数人对其感恩戴德刘世让都已经不太管这边了,这是个马蜂窝。
“好了,都闭嘴。”李善起身摆摆手,“再难出塞了”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有人嘀咕道“若不回雁门,难道去马邑”
“除了雁门,也没地方逃”一个腿折的伤员骂道“那日要不是郎君出兵,我必被突厥掳去为奴”
刘世让现在算是把人上上下下都得罪干净了,不肯出兵援救马邑,导致李高迁、李神符对此大加指责,高满政甚至把状都告到李渊面前了。
几次阻止李善出兵接应,导致底层士卒对刘世让极为痛恨这些士卒大都是河东人,相互之间都是乡党,眼见刘世让不肯相救,还阻挠李善出塞
“郎君。”
身后朱八提醒了句,李善回头看见门口处的笑吟吟的李道玄,“道玄兄,你可算来了。”
看着李善走出屋子,脸上神色转为深深的疲惫,李道玄忍不住伸手扶了把,“坚守雁门,力挫突厥,怀仁此番名动河东。”
一直走出伤兵营,李善才苦笑道“名动河东又如何”
“万余大军,生还者不过两成,塞外累累白骨,何人悯之”
“刘世让以权位为重,李高迁弃军先逃,襄邑王冷眼旁观”
李道玄低声问“河东传闻,刘世让亦弹劾李高迁弃军先逃,果有其事”
李善微微点头,“但如今代州,李高迁新败,联手襄邑王制衡刘世让而后者和小弟颇有间隙。”
李道玄略一思索就懂了,代州、朔州局势巨变,但李善不得不站在李高迁一边。
这一晚,李善和李道玄聊了很久,京中局势、日月潭现状、圣人李渊和平阳公主的嘱托等等,甚至李道玄还带来了崔信的嘱咐这么久了,也不写两首诗送回来
李善苦笑两声,自己现在哪里有这心情
“刘世让先后两次奉陛下之命经略马邑,但前后两次并不相似。”李道玄低声道“若是马邑城破,苑君璋会不会引军再攻雁门”
“理应不会但也难说。”对于这种话题,李善现在都是含糊其辞,怕了自己这张乌鸦嘴,“已然入冬,数万突厥骑兵不会久留,但挟破城之势试攻雁门,或有可能。”
“刘世让乃是宿将,不援马邑,坚守雁门,理应无碍。”李道玄轻声道“但若有不协,陛下、三姐和二哥都托为兄寄语,怀仁当迅速南下,过崞县入忻州”
“呵呵,呵呵呵”
夹杂着复杂情绪的笑声由渺不可闻到响彻屋内,李善惨然笑道“我李怀仁于代县下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工夫,如何能轻易舍弃”
“背后之人心心所盼,正是我李怀仁受突厥胁迫狼狈南窜,我又如何能如其意”
谷竺
李道玄静静的听着,他和平阳公主一样都察觉到李善很可能有一个强大的敌人,他甚至询问了二哥李世民,但后者却默然无语。
“襄邑王、刘世让相争不下,李高迁胆怯如鼠,深秋初冬之际,突厥意外的大举南犯朔、代两州局势急转直下。”
“虽如今河东拥重兵名将,但人心不齐,襄邑王、齐王互无上下之分,后者驻兵太原府,前者虽北上驻守崞县,但只怕不会来援雁门。”
“道玄兄。”李善握住李道玄的双手,“若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