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这个下午闷热而潮湿,令人窒息。人们来来去去,低声说话,嘈杂而烦乱。
女人压抑的哭泣声。
男孩子的嚎啕大哭声。
另一个孩子的抽泣声。
女孩躺在床上,四肢冰冷,气若游丝。
女人的哭泣声像是一首歌,一直环绕在她耳边,婉转忧伤。
男孩子的嚎啕大哭则是破坏这份忧伤的不和谐音符。
另一个男孩低低说着什么,似乎很不耐烦。
好吵呀。
她精疲力尽。
枢机主教罗德里戈波吉亚焦虑的催促着“快点再快点”
马车从罗马郊外奇维塔韦基亚的一座别墅出发,这是罗德里戈名下的产业之一,闲暇之时,他偶尔会到奇维塔韦基亚别墅过个周末,陪伴他的通常是他隐秘的情妇中的一个。
还有孩子们。
罗德里戈脸色阴沉,除了开口催促车夫之外,几乎不说话。
切萨雷小心的看着罗德里戈。他的姓是阿里戈纳诺,但罗马人都知道,凡娜莎德卡塔尼的孩子都是罗德里戈波吉亚之子。
枢机主教波吉亚有情妇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可还是要掩人耳目的为情妇找个丈夫。不幸的是,凡娜莎的丈夫们都很短命,她已经结了三次婚。
他是凡娜莎与罗德里戈的第一个孩子,但不是罗德里戈的长子,按照贵族之家的传统,长子继承爵位,次子进入教会,三子成为军官。就在今天凌晨,他的异母兄长佩德罗路易吉、西班牙的第一代甘迪亚公爵,病死在奇维塔韦基亚别墅。
罗德里戈的心情因此十分糟糕。
更糟糕的是,凡娜莎派人送信过来,露克蕾莎从马上摔下来,现在昏迷不醒
切萨雷心急如焚,恨不得马车立即飞回罗马。
他惦记妹妹的安危,父亲宠爱妹妹,要是妹妹死了,父亲就更伤心了父亲刚死了一个儿子,不能在短短一天内再死一个孩子。
床上的女孩有一张饱满的苹果似的小脸,肌肤雪白,一头柔顺的金发微微蜷曲,散落在羽绒枕头上。
她紧闭着眼睛,跟发色很接近的淡金色的睫毛疏淡到几乎看不见。她的呼吸极为轻浅,似乎随时都会断气。
罗德里戈正跟凡娜莎在走廊上吵架,用的西班牙语,父亲指责母亲疏于照顾,母亲哀伤的分辩她同等的爱着每一个孩子。
胡安和乔弗里不知道在哪儿,房间里只有露克蕾莎的女仆。医生原先在房间里,后来出去了。医生对这种情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她自己醒来。
父亲对医生大发雷霆,骂他是“没用的蠢货”。
唉
切萨雷心情沉重。
妹妹是全家的珍宝,父亲宠爱露克蕾莎甚至超过他这个实际上的“长子”,奇怪的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妒忌”。妹妹很可爱,漂亮得像是伊甸园里的玫瑰花,他很为有这么美丽可爱的妹妹而骄傲。
他跪在床边,小心摸了摸露克蕾莎的脸颊平时就像苹果般红润的小脸此时苍白得就如一张刚做好的洁白的羊皮纸,如此的脆弱。他焦虑又惶恐,握住她的一只手,低声念起了祷文。
“父啊,时候到了。愿祢荣耀祢的儿子,使儿子也荣耀祢;
正如祢曾赐给祂权柄管理凡有血气的,叫祂将永生赐给祢所赐给祂的人。
认识祢独一的真神,并且认识祢所差来的耶稣基督,这就是永生。
我为他们祈求,不为世人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