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禀报,福来和福生走了进来。
二人向她行礼,福生笑眯眯地将纪颉领走了。
福来站在她面前,还如以往那般身躯微微弯下,脸上带着笑。
“太后何必如此想不开”
郿无暇抿着着,瞪着眼,没有说话。
“文臣确实厌恶阉人是没错,但文臣也最厌恶后宫干政和外戚,处置了咱家和福生两个倒是没问题,就怕处置了我二人后,就该轮到太后您和郿家了。咱家和福生不过是没家没根的人,死了不过是去侍候先帝,可太后您舍得这荣华富贵吗”
不知何时,福来已经走了。
郿无暇怔怔地坐在凤座上,看了看四周富丽奢华的宫殿。
她舍不得
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就算我当了太后,也没办法为所欲为,依旧有人钳制着我
时间久了,郿无暇觉得这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除了朝政,除了有数的几件事,她可以说为所欲为。渐渐,她也就沉浸在这种高高在上中。
侄儿强抢了民女,没什么大不了,大哥贪墨了赈灾的银两,也没什么大不了。权势真是个好东西,让人可以为所欲为。
她没有儿子,她觉得这种荣华富贵应该长长久久留存在郿家才好,若干年后,她是郿家当之无愧的老祖宗,郿家所有人都该铭记是她给郿家带来这至高无上的权势。
郿无暇将皇帝叫了来,皇帝也十六了,该是大婚的时候。
“郿芳姿容出色,端庄大方,当为皇后。皇帝你觉得呢”
“母后觉得好,那就是好的。”
郿无暇露出满意的笑,让皇帝走了。
此时她并不知道在前朝,郿家多年来仗着太后威势横行霸道,早已惹来了民愤,朝中弹劾大臣无数,却因为司礼监长久以来的留中不发,濒临到了爆发边缘。
纪颉亲政的次日,内阁大臣汇总了郿家罪行,大小四十余条。纪颉下命抄家彻查,一时间京中之人俱是拍手称快,直到郿家被抄了家,所有人都被下狱认了罪,郿无暇才知道这件事。
她震怒,让人去请皇帝来。
皇帝确实来了,却带着一碗药。
“父皇临终之前,给朕留了道遗诏,让朕亲政后就废了你。父皇一世英名,又将皇位传给了我,我实在不忍他老人家仙逝多年还被人诟病,这一切起于朕,终于朕,就当是朕对父皇尽的最后一片孝心。”
郿无暇见皇帝背着手,一派斯文儒雅的模样。
她不想喝那药,却被人狠狠地按在地上,捏着嘴灌了进去。装饰华丽的凤冠落于地上,没发出任何声响。
她瞪着眼,狠狠地瞪着对方。
“你这个畜生,你弑母”
纪颉半弯下腰,看着她嘴角控制不住往外流着水。
“你可不是朕的母,朕的亲生母亲在端王府,如今朕只能叫她叔母。若论朕的母亲,与父皇同葬在帝陵中那位才是,父皇只承认她,朕也是。朕当年虽年纪小,但并不代表朕不知是你鸠占鹊巢。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死的,你会依旧当着你的太后,不过郿家打从今日起就没了。”
皇帝已经走了。
郿无暇身体却渐渐失去了知觉了。
她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动静,旋即有人惊呼道“太后,您怎么了”
承德十年,横行一时的外戚郿国公府覆灭。
太后惊厥于慈宁宫中,后有太医来诊治,断为风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