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小赵,他是跳出农门了,可他弟弟还没个着落呢,也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目前就是在另一个村子里务农,也是迫切希望能有个机会出门看一看,他和何二狗关系好,更是对跟着去云县的名额势在必得,有他们两人在,何二狗如何能走得了当下只好苦笑着解释了起来,“这次去云县培训,固然是有名额,而且名额还很多,马叔也说了,有愿意来的都可以带来听但学到的本领却不是在买地用的,是要去辽东垦荒啊好不容易从辽东跑出来了,这还要回去,你说吧,这事能有多少人愿意干”
“啊去辽东垦荒辽东那不打仗了吗”
“对啊对啊虽说敏朝好像是收复了盛京,但这和我们买活军有什么关系怎么我们反而组织人手上课,像是要把田师傅派到辽东去了”
从这番对话,就可以看出信息灵通不灵通的重要性了,云县那里,哪怕是走街串巷专门送信的跑腿都能说出两三个小道消息来,和街坊讨论着场外交易所、盛京谈判、科尔沁归属,卫拉特、通古斯的迁徙,延绥边市的变动,可在泉州下头,县里边郊的小村里,充其量也就是个把爱看报,爱侃大山的村民,记得住敏廷出兵盛京的消息,这还是因为村里零星有几户迁徙来的辽东边民,要是别处迁徙来的农户,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何二狗还不知道从何说起呢
当然了,也是因为这两人都是可信任的旧交,而且信息传播的速度很慢,也不担心乱传出去,给自己带来麻烦,再加上信中也提到了还要进一步招募人手,何二狗也就不存什么忌讳了,解释了一下辽东局势的变化,“这么着,自然就需要大量人手去和当地合作了,不说别的,田师傅肯定是要出的,这是买地的招牌”
“别的还缺什么人也不知道,马叔叫我去,是因为我们都有种林下参的经验,能帮着他一起讲课什么的,我们去不去辽东,是否久住,这不好说,但马叔也说了,能在祖籍辽州的百姓里招募人手,跟着学些技术,送过去指导当地的百姓垦荒种参,这一去,就不说在辽东安家吧,至少也要出个五六年的外差才能回来”
其实更大的可能,就是直接留在辽东工作了,毕竟学到的都是北面的技术,除非是善于归纳总结的那种秀才,一般田师傅的农业知识是有很强局限性的,学的是哪里的知识,除非转行,一般都是就在那个气候区干。何二狗等人都听他们村里的田师傅说过,专门学校办地区培训班的时候,挑人就是两个标准,第一,脑子灵活,手上活计也好,善于钻研;第二,喜欢找出身在该地区的流民,比如派去大江沿岸的田师傅,很多都是流民来学了技术回流的,这其中的道理非常简单,这些百姓在老家就种过地,知道老家的情况,会说老家的土话,把他们派回去,事半功倍,是很划算的。
当然了,顺着大江去,和去辽东还不太一样,大江往上走个几百里,都还是比较繁华的,过去干几年,安家在当地的不多,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出外差的田师傅,政审分比较高,想要回来参加更多的培训班也比较方便,始终都有回到买地境内的可能,真不想干了,攒点钱回来种田也很容易。
辽东那就不同了,几千里地,路上的风浪就够喝一壶的了,气候又冷,而且刚刚经过多年的战事,可以说是百废待兴,甚至他们要种林下参的区域,多少年来都是老林子,和南面这里人烟稠密,少听闻猛兽消息不同,辽州的豺狼虎豹,吃人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至少何二狗自己,根本就没想着回去,他已经在辽州呆得够够的了,冬日里那份刻骨的严寒,在猪圈牛圈里和大牲口一起取暖过冬,每天每时每刻都笼罩在极致饥饿的感受
说实话,现在再回想起来,当时的痛苦似乎已经有些淡忘了,留下的只有刻骨铭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