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宴仍在继续,对牧民来说,他们不会关心草原外的事情,和亲人的欢聚就足够让他们开心了,而上层贵族也勉力做出快活友善的样子,招待使臣的同时,也向其余台吉送出信件,邀请他们前来相聚。
接下来这段日子,毡包群的气氛是非常复杂的,百姓们一无所知,开心快乐,小帐主们忧心忡忡,担忧着科尔沁的未来,而台吉们则陆续来到,一面对女金使臣的计划大加盘问,热情地过问着儿女们的婚事,另一面,他们也在背地里不断地商议着要不要把女金甩掉,如果放弃了女金,已经缔结的婚姻怎么办生下的儿女怎么办科尔沁又该去依附谁
当然,这一切全都瞒着女金使臣,或者说,即便瞒不了全部,有限的几个知情人,也都死死地瞒住了哲哲的想法,蹬掉女金这个念头,如果是科尔沁贵族提出的,那再自然不过,女金这里也说不出什么,不可能拦着不让人为自家考虑,但如果被知道了是大福晋提出来的,那就等于是把继续和女金亲善这个想法的基础,破坏了一大半,这些台吉都有女性亲眷在建州做福晋,他们也得为自家的女儿考虑,不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不会把哲哲给露了出来,一切只是台吉们自己的决定,对内对外大家也都更舒服一些,就算有女儿还愿意留在建州,也不会遭到夫家的猜忌。
这里的道道,瓶子也是用了好几天,才和苏茉儿一起咂摸出来的,她对姑姑的钦佩更多了几分,这才明白她为何能如此若无其事不论是夫家交给她的目的,还是她自己真实的想法,那都是关系到一生命运,甚至是许多条人命的大事儿,如果是瓶子,只怕早就惴惴不安,日夜不能安眠了这要是露馅了,被丈夫厌弃,娘家又不收容,那下半辈子,还有三个女儿,都该怎么办呀
但是,就算是明白了姑姑的底气,也有苏茉儿帮着分析,瓶子也还是有些问题怎么也想不明白,很希望能向姑姑求教她倒是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机会,因为哲哲对于她们这对姐妹花,是颇为宠爱的,她们经常能有相处的时候,这在女金的使臣看来也很正常,这是在给跛贝勒挑福晋呢,作为黄贝勒唯一站住的儿子,如果他出事,跛贝勒就会是默认的继承人,他的福晋当然要好好挑选,就算是大福晋的亲侄女儿,也不能选一个蠢材。
“宝瓶,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在一次行猎中,她们坐在敖包附近的小山包上,哲哲便这样随口地和侄女闲聊了起来,她们一起看着王公们带来的少年郎,在草原上策马奔驰,向建州的使臣炫耀着自己的武力这也是在为自己的前程考虑,科尔沁这些年来人口繁盛,环境相对安定,有本事但身份不高,分不到多少草场的贵族子弟,或是出家,或是跟着建州亲戚一起,拼一场更大的富贵,都是常有的出路。
这是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周围的随从也不多,只有几个心腹侍女,也都站得很远,瓶子便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横亘着的疑虑。
“姑姑,我明白了你就这样去卫拉特的不好,但我看不出现在留在中旗的好处。”
这的确是她弄不懂的一点,无知无觉地去卫拉特,把娘家一起坑进去,这当然是不好的,科尔沁就算要跟着一起打出去,也得事先权衡利弊,而不是被愚弄着投入兵力,跟随盟友。但瓶子自忖,如果是自己,她也不会现在就踹掉黄贝勒,这件事要这么看,按部就班地跟着丈夫一起去卫拉特,把女儿婚配回来,到时候即便保不住大福晋的位置,回到中旗,也不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因为姑姑在什么时候都履行着自己的责任,她虽然影响不了更多东西,但却已经做到最好了。
但是,姑姑却第一个就提出了这样的想法,对于知道内情的人来说,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