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论调也是颇有市场的,毕竟这里是和建州人仇恨、冲突最激烈的群体,佟哥默不作声地听着,神色自若,接受到旁人的打量也充着无事他因为姓佟,总被人怀疑到底是汉人还是女金人,因为佟这个姓在辽东的来源已经彻底混乱了,也有汉人大姓,也有原本女金人羡慕这个姓而冒用,随着建州逐渐崛起,又有汉人冒用建州佟姓的,不一而足。佟哥尽管说自己是汉人,但毕竟这会儿太乱,他又说自己是抚顺的,来历无从考证,因此这种时候难免总有好事者好奇他的反应。
也就是说说而已杀,能杀得绝吗大几十万人呢,就是大几十万头猪都不好杀,更何况有杀人就有反抗,就会有伤亡,到时候死的还不是这些动手操刀的人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真要动手,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这批人立刻就会退缩。
更何况,敏朝也不会如此行事的,自古以来,对边境的番族,都是剿抚并用,现在建州示弱,交还盛京,老汗再以死谢罪,差不多这一段就了了,下一步很可能就是恢复边市,作为对番族的安抚佟哥在买地学了不少汉人的历史,对于其中的套路了解得很清楚,他知道建州这边,之后不会有太大的风浪了,边境蛮夷,一旦分开就很难再聚拢,分散在各处,天南海北的,就更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难道还怕女金的老弱去了南边,把买活军给从内部吞并了,再度起势不成
只要如同对付客户人家一样,把他们分散居住,不到十年功夫,这么小几十万人,在几百万上千万人里立刻就被匀得看不见了,都不会有一点声音佟哥是真的认为,买地吃下这批人完全不成问题,他甚至有个很大胆的想法他认为汉人和女金人,在血缘上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女金人可能就是早些年闯荡出去游牧的汉人,跟着那些游牧的土著通婚混血,逐渐用起了当地的蛮族语言,就和女金人会被汉人融化一样,汉人也被蛮夷给融化了,是蛮化的汉人。所以,等到他们再度汉化之后,光从外表看,也就不会有任何破绽了。
这个观点,在此时当然是很偏激的,尤其是在敏人这里,肯定会被视为是对汉人的侮辱敏人对外族,尤其是边境诸番的轻视,是刻在骨子里的。但佟哥却是很认真地这么以为的,因为鞑靼人同样是边番,但外貌的区别就挺大,他们的眼珠子颜色特别的浅,这是女金人没有的特征。
女金人、汉人除了发型之外,真没什么好区分的就说他自己吧,佟哥已经转了四五次口了,有时候说自己是汉人,有时候说自己是女金人,不论是汉人冒充女金,还是女金冒充汉人,旁人都压根看不出来,他现在也没搞懂自己的身世,到底是汉人还是女金人,但既然他是女金这边派出来的探子,那姑且就算是冒充汉人的女金人,也并无不可。
作为奉命潜伏买活军,又因缘际会从买活军潜伏回边军的资深探子,佟哥自有一番城府,他实际上已经和上级失联了多半年,却还沉着着没有抛弃这个身份,设法逃亡,而是静观其变,果然见证了建州彻底分崩离析的历史性画面,甚至就连建州易主如此惊人的转折,佟哥都是亲耳听着建州使者说出来的
而这一切也并不能影响到他的食量,佟哥今晚还是一如既往,三个饼子两碗粥,吃得肚儿囫囵圆,一双眼睛瞪得和铜铃似的,身边弟兄们都开始打呼了,他还是倚着木柴坐着,时不时添把火,为围火而眠的弟兄们加个暖,同时看似不经意地留心着中军那里的动静差不多,月上中天,买地的联络员要出来了
这是老探子容易观察到的规律,传音法螺一天定时启用两次,一次是这边传信过去,还有一次是那边给回复为主,时段都是固定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