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把自己对阿武之死的疑惑说了出来,老实嫂也是一声声念佛,“量子神明听着都叫人害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几次过去,阿武家的都还是笑嘻嘻的,倒不像是有隐情的样子。”
是否有隐情在内,这注定是个谜了,事已至此,不会有人把真相告诉出来的,否则所有人也都显得太过不堪了,范老实和老实嫂对这事儿也不过是轻轻带过,更多还是商议着该如何处理此事告密是他们不太能接受的,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去告发,告发什么呢什么凭据也没有,不过是骂买活军衙门罢了,未必就触犯什么法规了。
可若是不告发,自家被惦记上了,这滋味也够难受的,就怕他们最终的目的还是要闹事,惦记起林场丰厚的收入来了,即便自家不去农场,将来范阿良也会引人进来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范阿良自己就是客户人家,自然知道客户人家狠辣的一面。
这也不妥,那也不妥,一次农场探亲,惹来两人愁眉,最后还是老实嫂拍板,“下回休息,我和你一道过去,和他们夫妻俩把话说清楚,孩子都在肚子里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们是老实过日子的人家,不敢和他们这样的往来。”
她一锤定音,一边说,目光一边在范老实脸上扫来扫去,范老实知道妻子的意思这是在担忧他也因为大溪坳的事情,怪罪上买活军,好好的日子不过,要跟着阿良去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了
她是嫁过来的,固然对大溪坳里死掉的亲戚也是不忍,但要说多深的感情,也谈不上,自不比范老实这样牵心牵肺的疼痛,这道理范老实也是知道的,心下不禁是一阵叹息,苦笑道,“你说得对”
见他斩钉截铁地表态了,老实嫂这才放下心来,夫妻二人便不提此事,收拾了家什,带着孩子们去水边洗澡,林场这里,靠河也有浴场,也打了篱笆,不过,土人是不用篱笆的,不分男女都在外头洗,不想被看见的那都是汉人,若是汉人男子和一帮土人男女洗澡,往往躲去篱笆里的都是汉人男子。
范家人也不例外,一家人进了篱笆里,两夫妻帮孩子们洗了,自己也拿肥皂擦了身子,一身都是肥皂的艾草香味,回到屋内,孩子们爬上竹子床,眨眼间便睡了过去,范老实靠在床上拍蒲扇,也帮妻子扇扇,老实嫂似乎睡着了,就余下他一人望着屋顶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吱呀一声,却是老实嫂翻了个身,朦胧夜色中,一双眼幽幽地望着范老实,低声问道,“老实你说,大溪坳的事情那些挨千刀的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只怕是最希望范老实不要牵挂往事的,但翻来覆去,最后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可见今日这说法,对敬州罪民的冲击有多大了,关键是,一旦扫盲之后,人有了见识,仔细想想,那说法真是再合理也不过的了,是啊,只要有药火药火岂不是比虚无缥缈的天罚,更合理得多
客户人家的信仰,是非常弹性的,但谈到运势,说到未来发展的时候,他们总是非常虔诚的,可在这样具体的事情上,他们其实深心里更愿意相信实实在在的药火这个解释,而不是盲目的执着于天罚、神迹的说法。范老实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心中情绪实在复杂得可怕大溪坳,大溪坳的事情,如果是买活军一手安排
倒不是说,为了给弟弟、族亲报仇,范老实便自认有参加秘密会社,想方设法和买活军作对的责任了,那他还远不至于如此,对他这样有家有业的男人来说,稳定的生活是压倒一切的诉求,而且便是被杀亲的衙门统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说穿了,买活军倒也不是冲进村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