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财妻子这里,倘若不是有个幼子,还有一个浑浑噩噩,逃回来以后就吓得发了高烧的丈夫要照顾,少不得也是要去应战的。如今因家里有人,免了她这一遭,她倒也是松了口气她平时性格温顺,倒也的确不擅长吵架,若是要出去应战,那就等于是给已经不堪重负的心灵,又再压了一层,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就这会儿,烦心事也实在是多得让人无从下手了呢。
但,不论如何,和其余的族人相比,他们家是有一点好的,那就是至少阿财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他在发水时,身处高处,没有被冲到,当下从高处绕下山,虽然浑身上下多被荆棘擦破,但毕竟没有受什么大伤,只是吓得面无人色,回来后没说几句话就发起了高烧。阿财妻子悉心看护,如今已经七八日过去,烧终于是退了,但人还是昏昏沉沉,没有精神,族老们前来看望时,阿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已经有人传说,阿财这是吓傻了。
是守着一个傻子好,还是人死在外头好阿财妻子没法去想,她只能一遍遍地安慰自己,阿财没有傻,叔婆婶子们这么说,只是因为他们家的儿子没有回来,而阿财回来了,她们见不得别家好。但偶尔心里,她也会恐惧着将来如果阿财真的傻了,那该怎么办对这些女眷来讲,阿财的存在,总是提醒着她们失去的亲人,她将永远是不同的,被排挤的,可这个回来了的阿财却无法给家里更多的帮助,反而只是拖累
她忍不住又要啜泣起来了,只是捂着嘴,一味的忍耐着,害怕吵着了丈夫,不过,床上的人影还是动了动,阿财叫了一声,“水”
“来了”
她赶紧过去,拿起破口被磨圆了的茶盏,小心地要给他喂水,不过这一次,丈夫的手虽然虚弱,但却还是稳稳地端住了茶盏,阿财慢慢地喝了两盏水,“外头在闹什么”
说话也能说得清楚,看来确实没有傻她抹泪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但忍着没有抽噎,而是交代着近日局势的变化,“现在外头都是来要债,来报仇的人,大家竭力抵挡,好在屋舍好守,他们一时半会还冲不进来”
“千户他们已经去追买活军的使者了,定下来肯定是要降的,不知到时候会如何治罪我等”
“现在外头都在胡说,要把罪责栽派给我们,说大溪坳的事情,是天罚”
她小心翼翼地说起了关于大溪坳惨案的传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丈夫的脸色,生怕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果然,丈夫听了那有因有果的来龙去脉,手指很快就微微颤动了起来。
“天罚,天罚”他喃喃地说,语调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突然一把抓住了妻子的手,“不错,是,是天罚,阿英,的确是天罚”
阿英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怎么敢帮腔的不能认不是天罚嘘,小声点”
还好,这会儿族人们都去门口了,阿英到门口看了几眼,这才关了门进来,丈夫却还是失魂落魄地坐在床前,她碎碎念着,“要是被人听去我们该怎么办”
“不”
阿财却打断了她,让阿英紧紧挨着自己坐下,颤抖着调子,低声交代,“你听我说,这真的是天罚,那天晚上,我爬上山坡取水,听到有人说话,还见到了火光”
他将自己所目睹的景象,一五一十地向阿英讲述了起来,“一声巨响,水哗啦啦的就下去了,从头到尾似乎就两三人说话,全没听到别人的声音两三个人,一会儿的光景,石头阵就塌了”
这不是天罚是什么不是仙使是什么完全和外头的故事合起来了那两人,必定是谢六姐的神力化现,是派来执行任务的小仙
阿英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