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西湖寨一百多公里之外,罗安寨的寨主兼族长罗华, 端坐在围龙屋天井正中,对下首坐在小板凳上的涌涌人头,仔细地交代着族产的去向。“所以, 族里的一顷地最后只换了三百两银子,比市价大概低了三成的样子, 各房的政审分大概一人能分到五分的基础分,人人都有,还是划算的。”
“至于存粮呢, 那边粮仓也在过秤,大概谷子是有个十几万斤的,全都换成干饼子我们路上可以吃,除此之外就是衣料、器皿和族里的存银了,衣料,族里的公用器皿,全部折价卖给县里,再算上我们族中原本的存银,一共是两千八百六十两还余了几百文。”
“我自己掏钱补成三千两,二十个房头,匀下来一房一百五十两的样子,你们各房内怎么分,只要大家都没有异议,我们也不吭声,至于说若有人告到我这里,那我也就最后再做一回主,帮你们把家分得清清楚楚,也算是全了这最后的情分。”
罗华还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大概三十岁出头,神色精悍,说话办事也很有条理,他扬了扬手,把一本账册放到身边,“昨日的账目悉数都在册里,大家都可以来翻看一下,若有什么出入立刻就说出来,免得事后心里有什么猜疑,那就不好了。”
“怎敢猜疑族长”
“族长厚义,我们是巴不得和族长一起迁移的”
“正是我等罗氏族人永不分散”
和僻处山中的西湖寨不同,在闽粤边境的罗安寨,不但土楼的制式和闽西不同,是老式的围龙屋,而且寨子的规模也更大一些,他们拥有两座围龙屋,寨子中的客户人,日子也过得还不错,在家的男丁也很多,这使得他们在本地说话比西湖寨他们更加强势一些田里的出产比闽西要好,气候更温和,养得活更多的人,就不必把所有的男人都送出去赚钱了。而且,有胆量外出的很多人,他们可以选择去广府闯世界,要比在福建道混得更好一些,带回家的钱财也多。
再加上,连续两三代族长,都是处事公正又有能力的明主,罗安寨在他们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正因为如此,族人当然舍不得拆分迁徙,觉得出去独立的日子,不如在宗族荫庇之下来得有底气这也是人之常情了。
“好了,木已成舟,说这些做什么”
罗华把眼睛一瞪,他积威甚重,立刻压服了场面,“难道,这道理听得还不够吗还是闽西那边的消息还没有流传过来敬酒不吃,想吃罚酒,这是皮痒了想吃刀片了”
一提到闽西那边的消息,声浪立刻完全平息了下来,族人们也不吭声了确实,闽西那边的消息好吓人,先是说闽西那里的客户人家,都信了一个魔教真老母教,想要举事反对谢六姐。甚至于,要派教徒在运动大会上刺杀谢六姐并把运动大会周围的土地,全都化为焦土,居住在附近的百姓也全都杀死
而在事发之前,六姐天威默运,已经查知了一切,于是勃然大怒,认为客户人家聚居在荒山野岭,不肯主动迁居城市,也不肯分家,以族群为单位,乱搞迷信,不肯扫盲,这都是悖逆她喜好之举已经是买地的活死人了,却还如此叛逆,可不是不敬不孝
天颜震怒之下,所有客族都被连累,不得再以大族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