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那时候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是要死了, 很奇怪的是, 当时她根本没有情绪为这个事实感到恐慌或哀悼, 那时候她的情绪仇粟粟已经完全忘记了, 到了现在,好像一切都还很不真实, 连后怕这样的情绪, 都还没有爬上她的心头, 更多的依旧是一种恍惚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呢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她毕竟是活过来了, 虽然全身多处骨折双腿骨折,一只手骨折,鼻子也折断了,肋骨骨折。当然,还有大面积的挫伤,但是,唯独很好的一点,也算是她命大吧, 就是肋骨并没有移位,因此她的内脏便没有被刺破,没有内出血,虽然多处骨折,但是,在买地出色的骨伤科技术之下,她活下来了,并且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能够痊愈。
尽管如此,在康复期间,苦楚是不能少挨的,仇粟粟不久前刚刚能坐起身来她的手恢复得算是快的了,只是双腿依旧必须吊高,目前还有一点是不好说的,就是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变成瘸子仇粟粟因此非常小心,不敢稍动,就怕影响恢复,不过每日里还是会有专业的护士来给她翻身,并且会有人来把她抱上特制的轮椅,让她在屋外散散步,走一走,因为长时间躺着不动也可能会得褥疮,或者更可怕的,下肢血栓。
平心而论,这间医务室的条件着实不错,比仇粟粟自己的住处都要雅洁得多,还有些东西是她从前难以想象的,比如说,发条风扇在这样热的天气里,伤口如何能不长疮,又保持干净清洁,不被汗水沾染呢用畜力带动的发条风扇算是一个解决方案。
云县这里是有冰块的冬日里有专门的采冰船南下运来,储藏在用稻草做成的冰窟里,屋里放上一个冰盆,再用三个扭在一起的扇叶树立在冰盆后面,扇叶背后是弹簧、发条结构,一条长线链接出窗外,拉到院子里的驴棚中去,这里的驴棚是有一个磨盘状的齿轮的,驴一边推磨就等于是一边上紧了发条,等到要用的时候,扭开发条,发条不疾不徐、咯咯哒哒地转动着,也就带动着风扇不疾不徐地转动起来,搅动空气,在屋内吹起了柔和的,带着凉意的风。
当然了,这样的风力也就和一个人挥扇相当,不过,一头驴可以带动十几个发条,而它只需要一个驴倌指挥便行了,所以对情报局这样的地方来说,这种畜力发条风扇还是有必要的,毕竟,倘若没有这东西,他们也没风吹,最多自己扇个扇子罢了。情报局不可能为了扇风雇佣一批听差杂役,就仇粟粟看来,他们的人员编制是相当紧凑的。购置发条风扇,花销的是公款,反正也不要他们自己掏钱,还能支持这些精细机器的发展,他们为什么不买呢
能看明白这一点,便说明她不是个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糊涂虫,对于世上许多事情,是能看出背后的道理来的。仇粟粟本来也的确是有些雄心壮志的,她将来想考吏目,而且正脚踏实地的为这件事做准备她之所以受伤,还正是因为她在为考吏目做准备呢。要不是为了攒点政审分,她也不会费力去乡下开扫盲班那。
不错,现在,买地的吏目已经很难考了,虽然每年都有大量的职务出缺,大量的岗位招聘,录取人数并不少,但是,报考的人也有很多,如云县海关葛爱娣吏目那样,只是考了一些比扫盲班略难的题目,便被招收进来的好运气,已经不会再有啦。像是仇粟粟这样,智力并不出众,即便是下了死力,也不能次次都名列前茅的考生,想要增加自己的优势,那就得想方设法地增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