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子苓便是千算万算, 也算不到今日范十三娘来和他话别,是要回老家去, 而且看这意思, 一去还要数年,至少等她回来时,两人已经是可以成亲的年纪了。当下心中便是一突, 原本轻快的心情刹那间不翼而飞,宛若压上沉沉乌云,只是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 不是那样轻易就被范十三娘给带跑了, 忖道, “这女人,惯是个九国贩骆驼的, 谁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我可不能听风就是雨, 这里信实了, 那里她再反口, 说自己只是开玩笑的,我倒下不来台了。”
不过, 饶是这样想着, 他的神色大约也透露了几分心中所想, 范十三娘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表情, 笑意逐渐浓郁, 武子苓问她为何回去,范十三娘也不回答,双手一撑,便矫健地翻过了这堵不算高大的院墙,骑在上头笑道, “我要跳下来了,你可得接住我你院子里那梯子呢,说是去修了,怎么这么久都没修好”
终究仲子逾墙,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武子苓不可能鼓励范十三娘如此,对她的抱怨,也只能当作没有听见,默默地张开手做个保护,范十三娘相了相地面,往下轻轻一纵,落地时脚尖刚一沾地,便往上弹起,恰好跃入武子苓的怀中,犹如小豹子一样,生机勃勃地把他撞了个满怀,武子苓唉哟了一声,不由自主,搂着她的腰接连后退了几步,方才卸了这股力量,皱眉道,“你这一头能把石头撞出缝来。”
范十三娘咯咯直笑,搂着武子苓不肯撒手,扯着他的衣领只是要亲他,两人跌跌撞撞,夹缠不休地进了屋,武子苓道,“今天你可不能,可不能”
范佩瑶夹着他的腰挂在他身上,吃吃笑道,“可不能什么话要说清楚,你这样说,我可不明白。”
她十足十的流氓无赖相,武子苓可招架不来,涨红了脸,掐着范佩瑶的肩膀,不知为何,有力气挂着个人进屋,却没力气把她推开似的,被十三娘吃够了豆腐,又亲又啃,推在榻上胡作非为,眼看范十三娘的手穿过道袍要伸入衬衫里头去了,武子苓这才凝聚起些微意志来,将她的手握住了,皱眉道,“你还没说呢,你为何要回山阴去你这一走,促进会的事该交给谁呢”
这么一说,倒似乎他关心范十三娘,完全只是为了促进会的公事了。范十三娘隔着衣衫,在武子苓胸前咬了一口,却也并没有多么生气,而是伏在他身上,把武子苓的手放在自己肩头,武子苓知道她的意思,便不得不从肩到背,一下下地抚着范十三娘,范十三娘被他抚了好一会儿,方才顺意了似的,道,“促进会的事情,如今只能交办给你那族兄武六,还有我这里惯使唤的大掌柜春兰了。
他们两人互相监督,你也多少抽空看看账,应当出不了太大的幺蛾子我和你说,除了我之外,我家里那些兄弟姐妹,三亲六戚,你可不许搭理,都是些坏种,能把你给生吃了去,你就听春兰的话,春兰直接向我汇报,她会定期派人回山阴找我,你这菩萨,若是大发慈悲,肯给我写封信,她也能转交。”
她说得如此慎重其事,看来是真要回去了,武子苓不由大惑不解,又有些担心,环着十三娘的手不由一紧他对于十三娘的冒犯,一向是采取似乎无可奈何的绥靖态度,极少有主动的时候,也就是这时候,才略略跨过了为自己设下的那条线。但要他说出口来挽留十三娘,似乎又超出了武子苓的能力,因此虽然搂紧了十三娘,却依旧一语不发,十三娘道,“你放心,不是家里催我回去既没有亲人病了,也没人在老家等我拜堂,我回去不是去历险的没你想得那么多话本儿似的场面。该是你的,总是你的,就是你想趁机甩脱了我,那也没门儿。”
这句话说出来,可见她是很了解武子苓的,武子苓但凡有些闲暇,当然便是要习练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