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丝毫差错,刚才便是船毁人亡的结局,但这只是三峡行船的日常而已,众人从南津关往上,走到秭归就已经见到了两三出船难,当然他们到时大多都是残骸了,没能见到现场,只是见到江水中冲来的衣物、箱笼,还有一一尸首,虽然就在不远处,但本船也根本没有余力救援,一路走来大家只见到三四个活口,都是船夫,趴在江中石头上,见到众人便惨声求救,只是水流湍急,他们的船,只能按照艄公的老经验往前驶去,丝毫无法偏离航道,只能抛去绳索、木板,若能接到了,便可拽着绳索顺势往前凫游,到水势平缓之处,再把他拉上船来。
“这几年川中人口流失甚巨,也是因为买地需要船夫的缘故,老船夫很多都去东边了,还有不少纤夫,也被我们叙州帮带走。”老艾也是摇头叹息,“现在航运的价钱也是上涨,船价比之前要翻倍实在是要乘船的人太多,但船一年比一年少,纤夫的价格,和从前比也是翻了数倍。”
“能付得起这船钱的人现在实在不多这一路走来,除了我们叙州帮自己的船,能用得起官船,请纤夫拉扯的,只有前头那官人家眷了。商人图利,不愿付钱包老船夫,想着能省一点便是一点,很多便包这样的小船,事前和船夫讲好,某某滩虽有纤夫,但也不用,到某某滩必须要用纤夫时再用,倘若在没有讲好的险滩,船夫反悔要用纤,那纤夫的脚钱由船家自出。”
“这些小船,船夫很多只是州县内部小河的舟子而已,也是见财起意,图三峡船钱高,比去买地还赚,过来想吃这口饭的。却不知三峡之中,西陵峡最险,这口饭岂是轻易能吃得的如此这几年来,江中出事的次数比从前还要更多,我们也是司空见惯了。”
“现在除了我们叙州帮之外,出川还容易些,想要回川那是真难,这也成为我们巴蜀一个大难题,多少蜀商在夷陵一等就是一年半载,找不到回家的门路,急得也是乱转”
这是个很现实也很急迫的问题,而且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人往高处走,买地船夫的待遇怎么都比在本地好得多了,再说危险性根本就无法比,就算待遇一样,可想而知船夫也一定倾向去买地谋生,直到买地的需求被填满,他们才会考虑巴蜀。
但话又说回来,买地现在对航行人才的胃口,根本是深不见底的,船夫来多少他们要用多少买地在开拓南洋,也就意味着南洋和福建岛的通航要比从前频繁得多,光这里就需要多少船,多少人啊更不说,他们还有船只要远航去黑大汉的老家们看看了
海运的兴旺,必然意味着河运在一段时间内人才的流失凋落,叙州帮能留住自己的航行力量,已经是殊为不易了,实际上,纤夫给叙州帮的船只拉纤,叙州帮是亏本的尤其在客船上,纤夫的脚钱打到船票里,再算上艄公的工钱,造船、修船的花费,客船一趟打平甚至略亏的情况都很常见,货运这里,也是如此,因为要摊匀运送叙州官府要的战略物资的关系,货运成本和从前比也是上升,但货物在叙州的卖价却没有变动。
“补贴运输,这个是我们军师定下的策略,越是要把纤夫的待遇抬起来,越是把船夫送去南面,人望高不说,这条航道也就越是握在我们叙州帮手上,三峡沿岸的官府也只得对我们客客气气的若是敢动我们叙州帮的人,那好,你的货也好,人也罢,别坐船了”
说到这里,老艾面上也是大有得色,“你要坐那小舟子操的船,要走那蜀道,悉听尊便,只瞧你有命出发,有没有命下船罢了这些贵人,难道一辈子都不离蜀了么他不走,终有一日要看我们的脸色,他要走那就更要看我们的脸色了是走是留结果都是一样的,这道理如何想不明白因此,虽然我们叙州身处巴蜀腹地,但现在大江两岸,直到夷陵一带,说话都很管用,这都是因为我们把住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