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年功夫,在报子这行就有了一点名气,如今更是时常被富商找去认路,这些富商出手豪阔,几日服务下来,好酒好肉不说,便是打赏那也都是以一两银子来算的,一个月能接待两个富商,赏钱就有个几千块了,报子一天赚的那五六十文,比起来简直都不在话下这且不说,赵大还是个心思活络的,因金娥做抄写员,认识了印刷房的人,请金娥居中撮合,他又经营什么生意呢那便是每个月都出一张新版的新港地图,上头标注最新的道路,还有一些重要地点的所在,行路时的方位以及地标等等。
这地图是模仿买地的新制图法画成的,不但风格简洁,而且会标注日升日落的方向、港口的方位,甚至还标注了港口下来时客人所在点,在港口非常受到欢迎,而且,每月一更新,别人就是想要抄都难抄的,每每一更新,卖个二三百文一份,商人们都是哄抢这里几方分成下来,一个月赵大稳稳的能拿一万多元,收入近乎是金娥的十倍
金娥这里,原做抄写员时,地图由她来制,这分成收入她拿得倒也心安理得,一个月两千多元,也很可观了,但去做吏目之后,不可在私下再经营生意了,这分红也就不能再拿,守着那一千块的死工资,和赵大、翩翩比,收入上的差距已经是极大了。
就更不说是和那些经商的富户相比这都也罢了,更有甚者,如今买地的吏目,要说作威作福,那是再没有的事,就连稳定都是空谈,真可谓是动辄得咎,就比如说那华男,悬梁刺股,巴巴地考上了云县的吏目岗位,就因为一点小过,可能落得个开革的结果,倘若他去商行做事,收入轻轻松松就可和吏目打平不说,离婚后和女子交往,便是留宿了,又是什么大事呢又何必畏惧自己名声受损而不敢承认,最后反而落得这般下场
做吏目的,收入低,而且一切言行举止都受到严格的规范限制,什么一夫多妻,那是没有的事,原本的爱妾也要放良了,因为买活军提倡一夫一妻。可做商人的,日进斗金不说,只要离开买地,花天酒地不在话下,在买地用雇工做掩饰大养外室,也很难去查问什么。
甚至于,喝点荤酒,私下推推牌九,打打马吊,官府也很难抓捕,不但有钱,而且享福,这使得吏目这个行当,在许多见多识广的百姓心中,地位急剧降低千里做官只为财啊,没看敏朝那边,连京官都公然向地方官索要冰炭敬、年节敬、喜敬、门敬吗倘若做官又不能做人上人,又没有比旁人多挣钱,这吏目还难考、难当,动辄受到牵连问责,那还做这吏目干嘛呢
自然了,对一般农家来说,倘能做吏目,仍是很好的出路,只是赵大的路子野,本来的收入也高,才会有这样的迷茫,翩翩道,“依我说,你现在做报子,自由自在的,工作不算烦难,收入也不曾少了去,倒也快活。我原便是不解你为何要考吏目的,你若不考,我只有开心的。”
其实赵大想做吏目,主要是因为吏目正是在姑苏时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职业,他是龟公之子,身份极其低微,做吏目都过不了三代清白这一关,从小看着衙门帮闲那威风凛凛的嘴脸,怎能不烙下这份向往来了买地之后,发现自己也能考吏目,不能不想要尝试一番。
但实际上,说到利益得失,他也承认,一旦做了吏目,从此为公事奔波操劳,买活军的吏目遇到忙起来的时候,那真是通宵达旦,家里很难顾上,而且若是被提拔调职,和家人又有分离的可能。再加上报酬还比现在微薄了许多,实在是很不划算的一件事,因此便暂搁置了不提,又和翩翩商量道,“这蚝油生意,又是如何呢
虽然也要四处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