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从马上摔下来的。”一旁有人轻声说。
这就是鞑靼人身强体壮最根本的原因鞑靼人的孩子,从不会走路就被母亲抱上了马背,在风雪中行走迁徙,他们从小到大,会遇到的意外是很多的,弱一些的孩子都死掉了,只有最强的孩子才能活下来。而这些孱弱的幼苗,他们夭折的原因或许有所不同,但过程是相似的意外、受伤或生病,然后是发烧,烧退不下来,就这样去世了。
大多数成年的鞑靼人,他们和夭折的兄弟姐妹们比,就强在他们的烧退了,而且退烧时,他们还没有变傻,或者变残疾这样的孩子,在草原上也是活不下去的,没有几年就会死掉。所以,人们一听说,原来受伤之后,还呆在有粪便的地方就容易发烧,就立刻如饥似渴地记下了这个知识。
“去了城里病菌就少了吗”这就是集会的意义了,在集会上,知识容易传递。这些妇女如果不来集市,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她们平时一年难得见到几次外人。
“咱们的城里不行,有牲畜的城,走黄土路的城,尘土大,还是容易发烧。”那日松头头是道地说,“所以买活军建了医院你们要是看不到它也是好事,只有需要做手术的病人,往医院里抬,其余病人,医生都在边市上给咱们看。”
“边市也有医生吗”
新来的妇女们立刻把重点给跑偏了,赞叹了起来,“医生现在就在吗现在就能找他看吗”
“女医生不是带着伤员进城去了吗”那日松有些不高兴自己的教学被打断了,语气严厉起来了,“姐妹们,侄女们,边市上有很多汉人在,咱们得机灵点别说愚蠢的话”
“啊,原来那个跑马的汉人女人是大夫啊女大夫,太稀奇了”
这些鞑靼女人们并不在乎那日松的不快,还是笑嘻嘻地自顾自说了起来,那日松只好不搭理她们,继续对娜仁说,“医院是上半年就建好了的,但那时候还做不了手术,上个月来了两个新医生,带来了一些手术的工具,这才做了两次手术,都是这样的伤口放血槽,镶嵌在里头了,若是按以往,很难活下来。”
确实,在要害之处,这样的伤口是很棘手的,不止是箭头,还有匕首,总之,取下武器之后,血流不止,这个伤员的未来就很不妙了,齐克奇的伤口还在胸口,毒气很容易就会攻心,这也是诺恩一家认为他很难活下来的原因之一。不过,那日松说,这样的伤口买活军处理得非常轻巧,“他们会给伤口消毒,用烈酒喷在纱布上,擦拭伤口,还喷到伤口里头去,还用一种很薄的铁片,烤热了以后伸进去烫一下伤口内部血一下就止住了”
围观的群众们都发出了赞叹之声,“还有这样的事情”
“还不止,然后他们会用一种特制的线就是用羊肠做的,把伤口缝合起来,就像是缝衣服一样”
人们张着嘴,几乎是听天书一样听着那日松的讲述,就连牧民们都凑过来了,那日松带来的帮手们,明显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但还是伸着头,出神而又光荣地听着,大家都忘记要帮娜仁的忙,甚至连娜仁自己都搁下了手上的活计。“这样的事情我不敢相信”
“可它就是真的这样做,伤口都能缝上,血立刻就止住了”那日松说,“伤员只要躺下来睡几天运气要是好,他们压根就不发烧,三天就能起来,五天就能回边市上,半个月,就有人可以继续去干活了”
当然,也还是有人会发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