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这门生意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也是普遍性的问题,谢双瑶很怀疑这个药方里的药材到底有没有用,也就是说,和纯粹的糖丸比,这些药材的添加到底能不能增添养生的作用就像是她很怀疑如今医院开的中药方子,究竟能不能治好病一样。这种验方缺乏证据和原理分析,是纯粹的经验医学,要论文那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但,这里就又引起这一个问题了,如果怀疑千金丸,那就等于是怀疑别的传统药方,即便就假设它们真的没用吧,谢双瑶能不能拿出填补空缺的现代医学如果拿不出,她该不该阻止民众寻求这种或许有效或许无效的安慰剂
如今来看,答案是很显然的了人性的需求是无法阻止的,谢双瑶自己都不能保证她一辈子不吃这些安慰剂,她是带了很多药来不假,但她又不是医生,很多药谢双瑶压根不知道怎么用,如果得了一些现有已知用途的药物无法治愈的棘手疾病,身处于痛苦之中的话,她会拒绝中药吗她会喜欢听到医生告诉她,你这个病现在医学水平根本治不了,给你开药也没用,只能靠自己熬吗
这种话,无疑是扫兴的,谢双瑶觉得,如果真的很痛苦的话,她大概只能做到拒绝一些明显有毒性的药物,比如朱砂、草乌之类的,如果有医生敢给她开方子,她是一定会吃的。
既然连她也如此,那么苛求别人便毫无意义了。但凡是日子过得好的百姓,都有为自己的健康花钱的愿望,有了痛苦,人要看病求医,不管医生有没有用,这种心理诉求就像是人要吃饭睡觉一样,是最朴素的人性,都是无法靠权威强行扭转的需求。更何况谢双瑶能说中药吃了完全毫无作用吗她不能,她又不是医生,科学家没争论出结果的事情,她不能随便乱说。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千金堂的东家,别说她是骗子了,该说她是急百姓所急的忠厚商户才对,药丸卖得贵,并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如今的药材多数都是野生,本身价格就居高不下的问题。有些中药一贴就要三四百文,也不是生药铺黑心,有些药材收来就那个价,这时候的许多药材,其实也是奢侈品,它的产量就只够极少数人吃的。
这是经由千金堂的走红,暴露出的一个显要矛盾,诚如谢大哥所说,是百姓们日益增长的就医需求和落后的医药行业之间的矛盾。不论是诊治、医治、药治,这些原本的奢侈服务,都是应该要想办法降降价了。
这矛盾应该已经存在了许久,只是官府的反馈机制也是相对落后的,还是敏锐的商人发现了这个矛盾,并且立刻就从中牟利,赚了大钱。谢双瑶觉得千金堂的走红是很有意义的,她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了几条,“第一,医生专门学校要增加和农业专门学校的交叉分科,药材种植学,争取在五年内能够达成常见药材的人工种植量产。”
量产是降价的不二法宝,如果和千金丸同等品质的药丸,成本能降到三文,卖价腰斩,甚至于只卖四文一丸,或者如果有一天能卖到一文一丸,并且大批量供应的话,相信是能畅销海内外的,到了那时候,千金丸自然也的跟着降。
把安慰品的价格降下来,让百姓们的心理需求至少是能广泛地,通过更小的代价得到满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通过较为高昂的价格来获取安慰。药的原料就贵,责怪生产商有什么用,反映的是这一行生产力的落后,技术革新是降价的不二法宝,原料生产的革新也是技术革新。
至于现代医学中,常见的通过检查确诊,给予对症的化合物药片的疗法,只能说争取在有生之年实现,这是个血常规都验不了的年代,只能双管齐下,一步一步来,先满足就医的需求,再解决诊疗的有效化,医学理论的规范化。
“范佩瑶就是千金堂的东家,都叫她范十三娘,已经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