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学嗤之以鼻,甚至深心里感到这就是朝廷积弱的根源,还有些如崔蓟州这种,办事是有一定的长才,八股文也曾做得漂亮,但要说著书立说,压根没这个底蕴。要和谢六姐的那篇文章对抗,至少也要请出文坛大手,一派宗师才行她那篇文章不管多白话,至少是提出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新学说,要是没有一点自己的学派积累,怎么去和谢六姐争辩
这样的人,如今十成里九成都是西林党,便不是西林党,也爱惜羽毛,不会和阉党往来。失去福建道,对阉党来说固然是有些难堪,落了个被买活军反叛背刺的话柄,但只要合作仍在继续,奢品和大宗商品交易还在做,盈利继续化为辽饷运去狮子口、葫芦岛,那其实九千岁的地位便仍是稳如泰山,并不算是什么重伤。可若是失去了办报权,阉党那才是真正失了半壁江山,田任丘几日来一直都在寻思此事,却仍旧未找到什么破局的办法。
“不如,让犹三来揽总此事”崔蓟州显然也在思考对策,“此事显然不宜由叶台山他亲自出面,而要说苦主,犹三也是泉州人,一样可以挟悲上位我等大可趁热打铁,以快打快,在建贼来信之前,定下犹三的主编之位。”
吴犹三这个人很爱钻营,而少了一点自知之明,闻言虽然连连谦让,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动买活军的报纸影响力有多大,他们是最清楚的,朝廷的报纸,不可能落后太多,毕竟仍是天下的正朔,若真能担任主编,对吴犹三来说,便等于是青史留名了,他将一跃成为朝廷的舆论领袖,如此巨大的诱惑,甚至不亚于金山银山,完全能让一个人失去理智。
田任丘冷眼旁观并不说话,待崔蓟州看来,方才摆手道,“难。”
“何解”
田任丘其实不打算再说下去,因之前的分析,都在分析对手,而要继续往下说,便得分析阉党了,只他看着穿堂珠帘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双凉鞋,心中也是一动,便改口说道,“难在圣心。”
“圣心”吴犹三也是一阵愕然,正要细问时,帘后已传来了九千岁低沉的呵斥。
“大胆”
帘子一撩,里间中九千岁沉着一张脸,扶着一位年轻男子徐徐走出,“怎可妄议圣心,任丘你还不请罪”
“皇上”众人顿时纷纷起身下跪,“微臣失仪,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年轻的皇帝打扮得非常简单清爽,短袖圆领衫、麻质长裤、通草凉鞋,竟是全然一番买活军的打扮,他在上首坐下,颇为轻松地说道,“今日来看看大伴府里的库存,倒是撞见了一场好热闹田任丘,你见事很明白,继续往下说,我的圣心怎么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