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问了嫂子,嫂子说买活军对她戒心犹存,虽然她狠心剃头,又多方示好,迄今在军中依旧不能接触太核心的层面,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引来六姐的猜疑。”
黄大人夫妇,都是世代名门,原本的日子也相当过得,并非是活不下去逃入买活军治下的流民。不论是王大珰还是王至孝,都对他们的忠诚毫无怀疑,黄大人也曾多次来信,讲述了自己如何深入浅出,以大义说服妻子剃头示好,又如何在种种场合巧言令色,迎合买活军的思想,以此结交朋友的场面。个中曲折,简直令人泪下,任谁都能感受到他们为厂卫大事而不惜献身的悲壮决心。
在王大珰心里,如今黄氏夫妇简直就是感天动地,可以入忠烈祠的大敏最后一对忠心间谍,实在是他手中不可多得的重臣。他也不愿因为几份报纸就令黄大人失宠,徘徊片刻,道,“这不行,伊夫妇另有重任,一旦折损,再无人可以补替的。还是要另行物色一些人手,此前我曾让你择选聪明忠心的孩儿,去考他们的吏目,此事现在进展如何了”
王至孝就怕干爹问起这事,此时眼看无法逃避,才如实交代,“人已选好了,只是他们是外来户,按买活军的政策,除非居住年限达标,考不得吏目,政审分是不够的。而且其中有几个心思摇动不定的,移居入内之后,不久便托辞逃走,与我们断了联系”
王大珰面色一沉,王至孝慌忙双膝落地,叩首道,“干爹,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咱们厂卫维系得艰难,能拿得出手的好处不多,这些人既然聪明机灵,到了买活军地头之后,发觉做工所得更多,正所谓人往高处走”
他言语上还是不够谨慎,总是说出口了才明白说错话,此时见义父面色变了,又连忙自打耳光,狠狠抽了几下方才说道,“孩儿倒也想过了也不是没有破局的办法,因买活军对外来的女户是比较相信的,政审分比男丁们的多加一些”
“难道外来的男丁便没有意见吗”
“明说了是为了防范厂卫特务”王至孝见王大珰无语,方才续道,“因此孩儿也去信京城,请那处送来一些聪明伶俐的女孩儿,要未裹足,年纪大的,现正在宫女子中挑选,至迟年前便可送到,如此一来,两三年后,只要有一人考入了吏岗,咱们便可瞧见这吏目参考了。”
任何一件稍微有些难处的事,在敏朝这里几个月能办成都算是快的。王大珰也熟知此点,只是他和买活军相处久了,不免又觉得,买活军那里,日新月异,这两三年下来,指不定还有什么变化呢。
心里虽略嫌不足,但也知道王至孝能为就到这里了,王大珰轻叹一声,正要和义子再商量几个办法出来,便听得外头一叠声的急报之声,王至孝忙起身前去开门搞情报的是这样子,什么时候消息一来便都要打点精神,天知道这份急报是哪来的,影响又有多大
“报”一见前来送信的是城外武林驿的小吏,王至孝先就缓和了脸色虽也是急报,但只是粘了鸡毛,而没有派出专门的信使,便可见得此事和武林的干系并不大。他接过信件,和颜悦色地道,“辛苦了,去歇着吧,福叔,开发上等茶钱”
见管家应声上前,他这才低头揭开火漆,抽出信纸,一目十行扫过大略,面色便是一变,也不敢耽搁,慌忙将信件双手转递给王大珰,同时轻声说道,“是延平郡王擅离封地说是受了买活军的凌迫,此人从买活军的报纸上看到消息,说说”
“说六姐要强纳他入后宫,取了他的龙脉炼丹,郡王恐惧无极,便带了家小乘船离了延平,往榕城去,一则是请罪,二来也是请求榕城府的庇护”
“又说延平此时已落入买活军手中,藩王府的所有积蓄,只怕都肥了买活军的内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