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半真半假地惊愕“贵人为何”
“我一岁多就送人了,论理确实不该记得,但我五六岁的时候,曾被田家送回过家里。”田贵人轻声道,“我本名也不叫青鸾,大姐叫丹若,二姐叫丹霞,我叫丹凤。”
程丹若沉默。
别说,田青鸾听着像秀才家的小姐,田丹凤就像大同的穷丫头了。
关键是,二妹确实是叫丹霞。程家小门小户,没讲究,她叫丹若,下头的人就跟着她的名字取,但她又叫了丹娘,所以二妹叫霞娘。
这种逼死强迫症的叫法,让程丹若印象深刻,过了二十年还记得。
田贵人还在说“我被送到了田家,一直以为是田家的孩子,我妹妹叫青鸾,比我小一岁,但娘想生个儿子。”
程丹若只知道二伯不想要女孩,才送走了三妹,留二妹在家干家务,没想到田家抱养女孩儿,竟不是因为没有生养,而是想带一带。
“可三弟出生的时候,家里养不起了,便想把我送回程家去。”田贵人道,“我在程家住过,大姐不记得也不稀奇,当时”
她迟疑片时,还是道,“我亲娘已经走了,继母不肯收留我,才一晚上就把我送回了田家。”
这确实是二伯母做得出来的事。
程丹若初步判断,事情应该有原型,遂微微调整表情“我竟不知。”
皇帝拍了拍田贵人的手“你是有福气的,是他们没福气。”
田贵人感激地笑笑,抚住了肚子,随后又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后来田家便没有再赶我,只是,我之后被养母打发出来买东西,都会从大胜街走,有一回,还在墙外捡了两颗枣子回家。”
她一面说,程丹若一面酝酿,终于成功红了眼眶。
“是了,我还记得,”她的目光逐渐软化,“家里的枣树是祖父亲手种的,每年我都盼着吃枣子。”
田贵人朝她笑了笑,少顷,继续解释名字的问题“瓦剌来的时候,养母带着我和弟弟妹妹一道,投奔舅舅家,谁想路上,先是妹妹生了病,再也没醒过来,养母被歹人抓走,只剩下我和小弟
“我们运气好,遇到舅舅村里的人,藏在他们的柴堆里,这才到了何家也怪我不好,怕舅舅嫌弃我不是养母生的,不肯收留我,便冒认了青鸾的名字。弟弟当时也小,才一岁多,分不出我们谁是谁,我也就这么瞒了下来。”
合情合理。
程丹若一时没寻出破绽,只好道“活着就好。”
皇帝也道“此乃自保之举,情有可原。”
“多谢陛下宽宥。”田贵人忙道,“舅舅一家待我极好,若非、若非知道我在世上还有亲人,我便是一辈子替青鸾报答舅舅家,也是应该的。”
程丹若也道“我也未曾想过,竟然还有姐妹活着。”
“其实,此前我也不敢有此奢望。”田贵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方典制自大同回来,我请她说说家乡风物,她便说了姐姐的事。我又打听了,知晓姐姐的父亲与我生父名讳相近,又是学医的人家,才生出几分念想。”
方典制就是方嫣,曾经被皇帝派去大同,视察毛衣作坊。
“我冒认青鸾的身份,偏又天幸怀了龙嗣,一直诚惶诚恐”田贵人看向身边的皇帝,满脸感激,“多亏陛下开恩,未曾计较我欺君之罪,今日又许我与姐姐相认,臣妾虽死无憾。”
皇帝道“朕不要你的命,要你把孩子生下来。”
“是。”田贵人擦掉眼角的泪珠,“臣妾一定好生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