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如果是亲女儿暗算了侄女,他震惊归震惊,却未必会动怒。
安呢她既不能与堂姐妹和睦相处,兄友弟恭,又做不到杀伐果断,害人却被发现,反为人所杀。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皇帝大脑嗡嗡眩晕,心里难受至极,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撑住桌子,稍微冷静了下,才寻回自己的理智。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为女儿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他还没死,嘉宁就敢这么害他女儿,若是承华宫生了儿子,还保得住性命吗
“你们退下吧。”皇帝闭上眼,“宣盛院使和李保儿。”
自得知荣安病故,嘉宁郡主就感觉不对劲。
无缘无故,公主去过昌平侯府就死了,怎么看都很奇怪。
锦衣卫上门问了很多人,虽然也来了他们家,可似乎只是例行公事。
一开始,嘉宁郡主觉得是好事,证明事情和她无关,后来打探到锦衣卫很早就去过谢玄英那边,也算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然则没几日,她找太医院的叶大夫诊治时,对方随口提起了程丹若的日程,道是她又开始给稳婆上课了。
这足以证明对方没有嫌疑。
就是自这天起,嘉宁郡主莫名不安。
她想见一见父王,可按捺下来,唯恐惹祸上身,依旧谨慎地留在家中。
正好,她这胎怀得不安稳,有小产的迹象,时常流血。叶大夫说这不罕见,让她好好调养。
说实话,嘉宁并不想在这时候怀孕。
她上回生产还算顺利,可怀着的时候十分嗜睡,精力明显下降,很妨碍正事。如今娴嫔生产在即,宫中风云变幻,嘉宁更想保持精神,以便应对。
但齐王说,王尚书始终不肯明确地为他们张目,可能还是纽带太弱了。
假如她能生下王家血脉,或许会有不同。
嘉宁知道,联姻的真正目的,就是诞生一个拥有两家血脉的孩子。
她思前想后,无奈地发现,不管自己在外怎么长袖善舞,父王最看重的还是王阁老。
这年头,藩王想要上位,靠造反几乎不可能了。藩王的兵权早已被收拢,手中最多两三千护卫,大半还留在封地。
可光京城的兵马就不下一万,拱卫京城的各卫所就不用说了,凑个三万大军轻轻松松。
带兵攻入皇宫,弑君篡位全然无可能,想要继承皇位,要么让皇帝点头,要么等皇帝驾崩,由内阁商议。
七卿是最重要的七票,各侍郎同样有发言权,再往下就是最好有。
她在京城经营了好几年,一方面庇佑富商豪族,为他们摆平麻烦,疏通渠道,从而获得财货,另一方面,又替一些人穿针引线,必要时资助银两,帮他们谋取官位,拢为己用。
做得次数多了,人人都知道,嘉宁郡主颇有能耐,不吝与之交好,对她远比对荣安更殷勤。
嘉宁是有些自得的,这些年,她交好的高官太太越来越多,有时运气好,还能够从蛛丝马迹中窥见敌人的动向。
比如,福建银矿的事,她就隐约摸到了轮廓,假以时日,或是以利益,或是用把柄,她必能争取更多的助力。
只要想一想,自己可以直接或间接地指使朝廷命官,干涉政务,嘉宁就由衷感到兴奋。
目前为止,最重要的笼络对象还是王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