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早有预料,先发制人“你骂我”
谢玄英愕然“我哪里骂你了”
“你就骂了。”她道,“你骂一个病人,好意思吗”
他气笑“你还有理了”
“我当然有理,还是人间大道理,不过念着夫妻一场,不拿大义压你。”她镇定自若,“谢清臣,你再凶我,我就住回牧场,不回家了。”
谢玄英“”
多稀奇啊,她程丹若还有不讲理的这一天他好气又好笑,撩起她的衣袖,想再看看有多严重,却被她一巴掌拍掉“别碰,会留疤。”
“我又不会嫌弃你。”他这么说着,到底没碰,“你到底在试什么”
“牛痘。”她轻描淡写,“得过牛痘以后,就不会再得天花了。”
谢玄英倒水的动作一顿,旋即疑惑道“你说什么”
“小声点。”程丹若一脸镇定,却掩盖不住内心的倾吐欲,语速都变快了,“九成把握,但也有一成失败。”
他瞄了眼帘子,幸亏他们夫妻时常说秘密,丫鬟们等闲不会进屋,这才压低声音道“你刚刚说天花”
谢玄英没亲眼见过天花,可是个人都知道天花的可怕“当真”
“种痘法你没听过吗”程丹若道,“江南一带早就有了,只不过是人痘。”
谢玄英回想道“你说人痘,我倒是想起来了,据说是有这么回事,还有拿痘衣治病的我以为是无稽之谈”
“是真的,人得过天花就不会再得,人痘法就是选病症轻的天花种鼻腔里,生一场小病以避免大病。”
程丹若烧得难受,不由伸手去拿杯子。
谢玄英拿过来吸管杯,端着喂她。
她喝了两口温盐水,才道“牛痘和天花类似,牛会得,也能传给人,但致死率比天花低,是以比人痘更安全。只是少见,我找了半年才见到一头快好的,给牛接过两代才种我自己身上。”
谢玄英沉默。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方问“真不会有危险你不要哄我。”
“没有十成十安全的事,但有九成五。”
程丹若目前感觉良好,比较乐观,“等我的长好了,我就把脓液取出来,再过两天好全了,就给你打一针。”
她扫了他一眼,故意道,“你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谢玄英反而放心了。
她打算让他也试一试,应该死不了,但这样生病的样子,还是看得人很揪心“难不难受”
程丹若道“还好。”就是发烧而已。
谢玄英“要不要吃点什么晚上喝点粥如何可要吃藕粉”
藕粉正当季,她有点馋了“那就来点。”
谢玄英吩咐丫鬟冲了小半碗藕粉,她自己拿勺子吃了。不知是因为藕粉美味,还是身边有人,她感觉好了很多。
当晚,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在厕所测了体温,已经回落到37度左右。
手臂酸疼,浑身乏力,但没有其他症状。最重要的是,手臂上只有一处丘疹,没有多出的子痘。
程丹若密切观察,也怕脓包底部的皮肤坏死。
谢玄英今日请了假,留在家中陪她,见她频频查看,不由起疑“怎了”
她“怕留疤。”
谢玄英知道,得过天花的人纵然侥幸存活,也会满脸疤痕,惨不忍睹。他心疼又好笑,帮她挽起袖子,轻轻往伤口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