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稍稍一想,便记起来了“我记得,礼部刚呈上奏报,说二郎的弟弟预备成婚”
“就是靖海侯夫人的亲戚。”李太监打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明白了。
但他了解谢玄英的性子,假如嫁给二郎的弟弟更好,他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找人弹劾他
然而,宗室肯定比武举的武官好,与其说不满对方的条件,不如说三郎是不想和丰郡王扯上关系。
“这父子俩”皇帝别有深意道,“是两个性子啊。”
李太监唯唯诺诺,不敢应声。
但依他所见,皇帝并无不满之意。
这时,石太监开口了“谢侍郎毕竟是在陛下身边长大的。”
“这孩子不比他爹。”皇帝摇摇头,明贬暗褒,又明褒暗贬,“世恩才是事事周全。”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奇怪谢家和丰郡王家联姻。
谢世恩就是这样的人。皇帝很了解他,或者说很了解臣子们,再忠心的臣,也有自己的私心。
待他百年,谢家还想保持靖海侯的爵位,就得提前下注。
之前,谢家和尹家起了龃龉,等于间接和齐王一家结仇,如斯境况,迂回地与丰郡王保持良好的关系,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皇帝自诩胸襟不小,虽然不舒服,但也不至于容忍不下这点异心。
再说了,谢家得罪了齐王,又对丰郡王敬而远之,皇帝反而更要嘀咕。
你两边都不靠,要么是不考虑退路,要么就是所图甚大。
用一个远亲投资丰郡王的弟弟,比当年谢云嫁皇后更疏远一些,但一脉相承,卡在皇帝不起疑又不大爽,却没到动真怒的份上。
而这份恰到好处,也变相证实了皇帝的想法。
这就是谢世恩的分寸,不多不少,刚刚好。
谢玄英撇清关系的举动,出乎皇帝的预料,但又没有那么意外。
三郎不肖父,没学会谢世恩的圆滑,从小就是个正直纯良的孩子。他对世恩的做法不满,变相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得不说,让皇帝既欣慰,又有些担忧。
和父亲唱反调,也该和齐王一家修补关系才对。
尹家毕竟只是外家,齐王分得清轻重。
“唉。”他点评,“还是太年轻。”
两个大太监对视一眼,均未言语。
许家别宅。
此处是许意娘的嫁妆,平日住在宫里,隔墙有耳,是以有什么事,丰郡王都是在这儿办的。
七月下旬,宫里闷热,许意娘便隔三差五出宫,到别宅避暑。这里在什刹海的北边,借着湖水,比皇宫舒服许多。
晨哥儿趴在枕头上睡觉,像一只小动物,可爱懵懂。
许意娘烹茶,端了一杯给丰郡王。
“王爷用茶。”她温婉地微笑。
丰郡王长长叹了口气,随手将茶盏搁置一边,正色道“你说,谢清臣为何使人弹劾我我对他素来客气,竟要这般坏我名声。”
“这事是我做岔了。”许意娘不动声色,“没同宁远夫人打过招呼,便同苏姑娘接触。”
丰郡王沉吟“你是说,这次是宁远夫人在背后推动”
“王爷想想,谢侍郎为何要同我们作对”许意娘微微笑,“尹家当众羞辱他们夫妻,事后齐王也未及时致歉他总不会想同时得罪我们两家。”
丰郡王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