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家里的习惯切菜熬粥喝,厨娘起来瞧见,从筐里掏出两个红薯“再放点这个吧。”
“这是什么”妻子没见过,“茯苓还是山药”
“这叫红薯,填肚子的好东西呢,程夫人带过来的,城里才有。”厨娘麻溜地将红薯切块,放到蒸笼和馒头一起蒸。
很快,灶房里就飘出了香味。
妻子尝了,红薯吃着味道一般,但吞咽容易,还顶饿,便问“这东西可贵”
“不贵,米铺里有,也能买回家里种。”厨娘人好,不吝指点,“种这东西前两年不交税,种出来就是自己的。”
妻子暗暗记住,端着菜粥和红薯出去了。
孙举人起来,瞧见寒酸的早点,没说什么,默默吃了,叫两丫头给她换衣裳。
妻子一动不动,僵硬地换上袄裙,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扯坏了。
“小家子气。”薄有颜色的丫鬟小声嘀咕。
妻子涨红了脸皮,强自忍耐。
孙举人却“啪”一下摔了筷子“嫌贫爱富就别来我家砚台,叫人牙子来,卖了她去。”
那丫鬟吓住了,赶忙跪下求饶“老爷开恩、老爷开恩。”
孙举人厉声道“我家庙小,不如送你到山里嫁给蛮子去。”
丫鬟连连磕头哀求“老爷息怒,太太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妻子见状,反倒劝道“二郎莫气,她才多大,算了吧。”
“外头跪着去。”
丫鬟赶忙到外间跪下了。
孙举人这才饶她,同妻子道“阿姐,该走了。”
妻子走到外头,见丫鬟跪的地方有一滩积水,便道“别跪水里,仔细腿疼,到屋里去。”又和孙举人说,“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做错事挨罚没错,可不兴作践人的,二郎,你就算成了老爷,咱们也不能狠了心。”
而那丫鬟原本眼眶蕴了泪,听见这话,竟硬生生忍住泪珠,忙在墙根跪了,叩头道“太太善心,奴婢再不敢了。”
竟收了媚色,低眉垂首,老老实实地挨罚。
孙举人收回嘴边的话,摇摇头,道“走吧。”
两人坐上骡车,往城里的大路驶去。
孙举人指点妻子“你记住了,这是生民药铺,平日有什么小病小痛,就到这里叫大夫抓药。”
又让骡车绕路,到另一处认门,“这是惠民药局。”
“怎的这般多人”妻子望着长龙似的队伍,满脸担忧,“出什么事了吗”
“今儿义诊,看病不收钱。”孙举人道,“路口的布幡看见没那个字念程,这是程夫人出钱办的。”
他解释,“谁家捐了银子,便挂谁家的幡。”说着叫车夫停车,自怀中摸出一两碎银,招手示意旁边的药童过来,丢进了他怀抱的瓷瓶中。
哐当、哐当,两声响。
书童认得他“多谢举人老爷。”
他抱着瓷瓶回去,不多时,在“程”的布幡杆子绑了张“孙”字的布条。
“这是孙。”孙举人叮嘱妻子,“你记住,别人家的不管,是程咱们就出点银子,不拘多少,一番心意罢了。”
妻子死死盯着布幡,竭力将字形记住。
而他们俩说话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招手叫了书童,丢入碎银铜钱,不知多少数目,只知“叮叮当当”,十分悦耳。
骡车又走动起来,不多时,拐入一条僻静的街巷,在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