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动了动嘴唇,想阻止他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但再一想,他怕是活不到孩子出生的日子。
算了就当是给孩子留个念想。
冯少俊没有听见她阻拦,心中微微一哂,继续道“女孩儿叫鸥如何江鸥自由自在,也是你们中纯洁的意思。”
阿曼说“只要平安就好。”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冯少俊摩挲着抚摸她的小腹,“阿曼,我很担心,孩子不会像我什么都看不见吧”
阿曼道“没有这样的事,断了手脚的父亲,不会生出没手没脚的孩子。”
“那我就放心了。”冯少俊道,“等孩子出生后,你就把我交给叛军吧。”
阿曼一顿“为何”
“你不是说叛军屡次搜查寨子,让你们买不到粮食吗”他低声说,“你把我交出去,换一些鸡蛋和红糖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奶吃。”
阿曼沉默了会儿,生硬地说“不用你操心。”
冯少俊叹口气,安静下来。
“我回去了。”阿曼道,“不能被我爹发现。”
冯少俊拉住她的手“不能多待一会儿”
“过几天去看过药婆,若是没有怀上,我再来。”阿曼的语气难得温情,“不能伤到孩子。”
“也是。”
她离开了屋子。
冯少俊独坐在漆黑一片的室内,慢慢眨了眨眼睛,面上泛起淡淡的杀意。
之后数日,他想方设法与守卫攀谈,名为讨教为人父的经验,实则多方套话。
他终于能确定,这里不是苗寨,是县城,且大概率为普安,因为周围的山势比永宁更密集些。
而且,此处有不少汉人,冯少俊虽说视力有限,看不见远处的东西,人影也是模糊的一团,但他熟悉卫所的武备,能分辨出与他说话的人身上,穿着大夏制式的青衣与布甲。
汉人、汉兵、叛军阿曼的身份一定非同寻常。
又一日,他发现守卫有客人。
“就是他”
“对,这下你信我了吧”
“像是个大官,但我们问谁要钱”
“一个姓谢的大官,他们是表兄弟。”
“肯出多少钱”
“五百两。”
“嘶,你四我六。”
“凭什么”
“你出了这城知道往哪里找人还不是靠老子。”
“是我和他搭上的”
“不干拉倒,这可是掉脑袋的活。”
“行行。”
他们没有惊动冯少俊,悄悄走了。
冯少俊面上不露痕迹,心里却多少抱了期冀。
无论如何,只要把自己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就有脱身的可能。
父亲不会不管他。
这日深夜。
冯少俊捕捉到细微的动静,有人翻越矮墙,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院中。
不多时,窗户便被支开。
“小将军”有人轻轻呼喊,“我是谢巡抚麾下百户,敢问可是冯小将军”
冯少俊没有应声。
对方又道“小将军放心,您将家眷托付给抚台,张夫人已在贵阳安顿,一切都好。”
冯少俊瞬时睁眼。
他将妻子托付给谢玄英夫妇的事,苗人可没法知道。
“谢巡抚”他开口,“怎么回事韦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