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头“那是什么,花神”
不,并不是。
锣鼓声中,民夫把轿子抬到岸边,用力一推。
轿子没入江流,随波起伏。
岸上飘出方言唱的戏曲,难辨其意。
“这是在祭河神吗”她错愕,“活祭”
谢玄英眯眼看了会儿,道“不,是纸人。”
程丹若盯住轿子。
果不其然,里面的人一动都不动,一大两小像是被钉在原地,直直斜到,直到没入水面。
没有呼救,没有挣扎,悄无声息地融化。
她如释重负“吓我一跳。”
“湖广一带,水灾频发。”谢玄英低声道,“一年比一年严重了。明明开国初不是这样的。”
程丹若指向远处“看到那边的稻子了吗”
他不明所以“嗯,怎么了”
“围湖垦田,当然会引发洪灾。”程丹若反问,“你们不知道吗”
谢玄英品了品“你们”两字,诚实地摇头“不知。”
“噢。”
说漏嘴了。
她假装这是比较冷僻的知识“长江洪灾的一大原因是围垦。山间砍伐树木,导致雨水时,大量泥沙被冲到下游,淤塞湖泊,湖泊本可以蓄洪,淤塞多,深广不足,蓄洪能力便大为不足,导致两岸洪涝。围湖垦田也会导致同样的结果,湖河淤浅,水道闭塞,流水无法分流,只能蔓延到岸边。”
谢玄英若有所思“还是田地的问题,可”
“人丁增多,田却没有增加。”程丹若叹气,“这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生产力上不去,人口却变多,加上土地兼并带来的贫富差距扩大,古代几乎是无解的,除非对外殖民。
但谢玄英道“不考虑这么多,还是有解决之法,可在两岸筑堤,水中建坝。”
程丹若也不再去想,整日忧国忧民,她早晚要抑郁而死。
只打趣他“可惜这次没轮上湖广的参政。”
他撇过唇角。
程丹若支颐瞧着他。
这人生气的时候,微表情也很生动,浓密英挺的眉梢蹙拢,唇线浅浅向内抿,眼瞳朝向别处,巩膜是水润的瓷白色,透亮干净。
网巾拢起乌黑的头发,整洁干净,不留碎发,反而凸显出脖颈的白净,喉结随着饮茶的动作滚动。
谢玄英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看看茶杯,也给她倒了一杯。
“我不渴。”她说。
他递到她嘴边。
程丹若“勉为其难”地抿了口。
窗外。
黄莺坐在阴凉处做针线,竹枝和喜鹊在说着悄悄话,茶炉房中,梅韵出神地望着窗外,玛瑙一边吃竹香孝敬的果脯,一边提点着些什么。
小雀蹲在甲板上,用小刀剖开小鱼,拿掉鱼骨和内脏,喂给蹲在栏杆上,迫不及待的麦子。
猫毛飞扬到半空,是半透明的橘色。
舟来舟往,天际飞过一群鸟儿。
程丹若遥望了会儿风景,扭过头,拿起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轻轻贴在颊边。
他的温度和春风一样。
谢玄英弯起唇角。
暮色四合,经商议,今夜客船暂时停泊在荆州,明早补充过食水后再出发。
是夜,明月高悬。
程丹若撩开锦帐,走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