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腊月,开始预备腊八粥。
程丹若主持过几次,渐渐上手古代的礼节,该送的都送了,包括李御医家。
可送粥的人回来,却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李御医快要不行了。
他在鼠疫一事中耗费不少心力,程丹若犹且病了场,何况他这样的老人家。入冬后,人就一直咳嗽低烧,十一月份就已卧病在床。
程丹若给他送过人参,希望他能熬过年,可今年冬天特别冷,他虽不缺炭火,可年迈的生命经不起任何风雨。
昨晚起,就不省人事了。
她沉吟少时,立即决定去探望“备车,我去一趟李家。”
李御医与她父亲有师生之名,她去探望是应该的,玛瑙没有劝,一脸凝重地为她换好衣裳。
谢玄英听说了,也换了见客的衣服“我陪你一道去。”
她点点头,两人坐上马车,冒着寒风去了李宅。
李御医已在弥留之际。
“叔父,程夫人和谢大人到了。”李必生听见外头的动静,忙大声通知。
李御医艰难地撑开眼。
他好像看见了她,又好像没有,但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盘桓在心头的遗憾也随之消散。
李景这辈子,子孙儿女都先他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
原以为晚年凄凉,后事无着,却没想到,临终之际,居然有这么多人为他送终。
够了、够了。
他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
下一刻,吐出了这辈子最后一口气,放松了心神。
李必生摸了摸他的脉,悲痛地宣布了结果“叔父去了”
话音刚落,程丹若迈过了门槛,诧异地看着他。
“夫人,老师是在听到你和谢大人来之后,才安心去的。”旁边的小乔大夫连忙回禀。
程丹若怔了怔“是吗”
“是。”李必生用袖子揩去眼角的泪,“叔父最担心的,便是无人为他送终,丧事凄凉,如今可以放心了。”
程丹若不由哑然。
“棺木寿衣可都备下了”谢玄英问。
李必生道“都有。”
“水陆道场怎么说”
“叔父已经同悬棺寺的僧人说好了。”
“灯油纸扎呢”
“上个月便开始筹备,如今都齐整。”
谢玄英问了许多问题,见李必生都有所安排,点点头,看向程丹若“我为老先生写铭文,如何”
她道“这再好不过了。”
古人最想要的,莫过于生时有人养老送终,死后能风光大葬。
他们夫妻既已到此,丧事一定办得热热闹闹,大同府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派人送奠礼。
“丧服在哪儿”程丹若问。
做都做了,不如把事情做得漂亮一点,说到底,当年若非李御医的话,她父亲未必会同意她学医。
不学医,也就没有伺候陈老太太的机会,更没有以后种种。
为他尽最后一份心意吧。
也把自己的名声,刷得更完美一点。
“我为老先生服个缌麻。”
老师算半个父亲,她便按照伯叔祖的辈分,以出嫁女的身份降一等,为他服三月的丧期。
李御医的葬礼,办得极其隆重。
大同大大小小的官吏,不管认识不认识,都送了礼,或是派人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