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嫣识趣,忙与她作别,带着竹篱回屋休息。
程丹若慢吞吞地走到客房门口,推门进去。
谢玄英正坐在窗口看书。
“回来了”他佯作随意地问。
程丹若走近,视线穿过窗户,正好能看到驿站的门口“你不是看见了”
谢玄英瞥向她。
她悄悄弯起唇角,踱到窗边眺望远处的景色。
后背传来微微的痒意,他的指腹划出脊椎沟的弧度。她扭头“干什么”
“衣裳都是灰。”谢玄英认真道,“我给你擦了。”
他装得太像,程丹若将信将疑地扭头,然而哪有什么灰尘,不过一些褶皱,真丝的料子都是这样。
“哪有”
“方才有。”
她别过脸。
“奔波一日,不累吗”他翻过一页书,“坐下歇会儿。”
程丹若环顾房间“这就一把椅子,你不让我,我坐哪儿去”风尘仆仆,总不能坐床上去吧。
谢玄英握住她的手腕,拉近,再拉近,直到她被拽到自己膝上。
她道“小气。”
“椅子冷。”他环住她的腰,不让她走。
程丹若也确实累了,坐在他腿上,眺望着远处的夕阳,一时无话。
谢玄英合上书,握住她的手指,拢在掌心摩挲。
晚霞瑰丽,室内一片静谧。
良久,程丹若徐徐吐出口的气,松弛下来“我问过了,确实是石大伴的主意。”
谢玄英颔首,压低声音“依我看,石大伴确实是为崔阁老开的口,但怕暴露他们结盟,招来杨首辅的忌惮,故而迂回推出了尚功局。而你与洪尚宫有亲,易叫人误以为是洪尚宫为了你而求得陛下。”
顿了顿,又道,“首辅也顾忌父亲。”
程丹若梳理了一遍思绪。
方嫣的到来,背后先是杨、崔在西北的博弈,杨首辅为了警告崔阁老,打算动一动长宝暖,石大伴得知此事后,推出了洪尚宫和尚功局,迷惑杨首辅的视线,同时也让杨首辅投鼠忌器。
因为,长宝暖背后是她,而她连着靖海侯府。
简而言之,各方妥协的产物。
当然了,这个推理有前提宝源号背后的人确实是崔阁老。
但程丹若认为,概率还是很高的。石大伴作为内相,无利不起早,不是阁老的分量,他瞧不上眼,若说顾忌谢玄英,放弃捞钱的机会,他也没那么大的脸面。
而他顾忌的人也只有杨首辅,才合情合理。
“方嫣没什么心眼,她只看到了我让她看的。”程丹若斟酌道,“我担心的是杨首辅。”
谢玄英委婉道“他不至于和你过不去。”
在首辅眼里,他们夫妻俩恐怕都不配被当回事。
“不,我的意思是,考察这种事”她犹疑不定,“感觉只是开始。”
ki一旦开始,不可能就在一个部门施行。
谢玄英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我们也无能为力。”
“也是。”她叹口气,放弃了深入讨论。
数日后,回到大同府。
方嫣休息两日,提出准备回宫述职。
程丹若没有挽留,只是临别前,递给她一个匣子。
里面是上好的燕窝,就是柳氏专程送来的补品。
方嫣吓一跳“使不得。”在宫里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