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用炭,丫鬟们却没有这么多的份额,晚上才用炭,白日里也围炉取暖,顺便在上头温一壶热水,冷了就装入汤婆子中,靠着热水取暖。
她们还用羊毛给汤婆子包了一层外衣,不烫人又能保温。
若是馋嘴,就去厨房要点牛乳,放入碎茶沫子煮了,加点饴糖,甜又暖人,适意得很。
反倒是程丹若挺忙的。
她在给晏鸿之写信。
上月,洪夫人寄信过来,说晏鸿之的痛风又双叒犯了。
程丹若对这位义父没了脾气,决定写信严厉地警告他不许再喝酒吃螃蟹,并制定了接下来三月的食谱,请洪夫人监督他吃喝。
当然了,为了安抚可怜的患者,特意做了一把暖椅送去。
这个暖椅,其实是一个移动的胶囊房,发明者是李渔。做法也简单,先打造一把舒适的躺椅,然后在两边装护板,前后设推拉的活门,并在顶部加盖。
椅子的底部就是一个活动木箱,内镶铜皮,当做炭盆使用,椅面是栅栏式样,方便热气透出。
晏鸿之是海宁人,其实坐不惯炕,冬天也喜欢用椅子,可炭盆放前头就伸不开双腿,对痛风患者十分不友好。
这样的一件移动暖房,既能保暖,而且省炭,躺着看书也没问题。
写完信,又叫玛瑙找出之前编织好的羊毛毯子,不大,大概够盖腿的尺寸,预备一块儿送去。
谢玄英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他瞧见玛瑙叠毯子,预备塞进包袱,不由顿住脚步“那是给老师的”
“是啊。”她道,“毛衣粗粝,收集不到足够多的羊绒,还是棉衣穿着舒适,不过,做个盖毯就正好,比蛮毡轻便。”
蛮毡就是毛毡,是西南之地流传过来的,分量厚且重,还不透气,当地毯用还不错,盖腿上就有些不足了。
谢玄英又瞧了两眼,眼看玛瑙已经收拾妥当,才收回视线。
程丹若侧头,弯弯唇角。
“我的信写好了。”她把信递给他,“这两日就送过去吧,好让义父尽快用到暖椅。”
“知道了。”
十月底,晏鸿之看着妻子喝的羊汤,再看看自己跟前的笋汤,重重叹了口气。
“再叹也无用。”洪夫人品着纯白肥美的羊汤,慢条斯理地说,“丹娘这么客气的孩子,都被你逼得用了不许不准万不可,你要是再喝,岂非辜负了孩子一片苦心”
顿一顿,故意道,“丹娘可是说了,你若不听,暖椅就归我用,左右疼的人不是我。”
“这是她孝敬我的。”晏鸿之想想暖椅,多少抚平了没有羊汤的痛苦。他喝了口笋汤,又道“出去才半年,丹娘变了许多。”
洪夫人道“有家了,终究是不一样。”
“三郎做得不错。”晏鸿之拈须而笑,“颇似老夫。”
洪夫人倒是没有否认。嫁进晏家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尝过苦头,但都是生活的苦,不是心上的苦。
只要心里头是甜的,日子早晚能甜起来。
“对了,昨日王厚文过来,同我说了一件事。”晏鸿之道,“丹娘若知道,必是高兴的。”
洪夫人道“何事”
他说“她的诰命下来了,还有官职。”
程丹若是在十一月接到的诰敕。
敕书的内容也很简单皇帝嘉奖她才德出众,特封她为三品淑人,另加尚功局司彩一职,掌大同织造事。
但内容简单,涵义却相当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