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清点了一遍物资, 忙到半夜才睡下。
第二天起晚了, 草草梳洗就赶路。
赴任有时限,她和谢玄英都不想迟到。
上马车时,玛瑙却道“夫人,那便是何娘子。”
程丹若抬首,瞧见一个精明相的妇人带着两个少女过来。女孩们垂着头, 模样腼腆, 妇人却嚷嚷开了“您的药可真灵,一吃就好了不少,月娘, 来给贵人道个万福。”
又对程丹若道,“您可别见怪, 咱不是不想磕头, 但我女儿是要伺候圣人的, 给你叩头,怕折了你的福气。”
她不说还好, 这么一说, 跟着的两个少女“噗通”一下跪下了。
玛瑙的呵斥都在嘴边, 见状反倒憋住, 看向程丹若。
程丹若道“请起,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说罢,朝她们安抚地笑笑,便踩上脚蹬,钻进了马车。
何娘子被女儿扯着衣袖,只好道“多谢您大人有大量,不同我们计较,将来”
她脖子像是被掐住,瞪大眼睛,看向皱眉走来的谢玄英。
口中喃喃有词,“我滴乖乖,这”
她犹豫一下,也跪下了。
谢玄英扫过她们,虽十分不虞,但见她们三个妇人,便忍住了火气,径直跳上车辕,钻进车厢,声音却恰好传到外头“司礼监办事越来越没眼色了。”
里面,程丹若朝他摇摇头“没事,走吧。”
马车驶出驿站,离何娘子三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谢玄英这才开口“就你好脾气,这妇人如此猖狂蛮横,其女怎能入选”
程丹若“她生得漂亮。”
他一时哑然。
挑选秀女,说是要选良善之家的女儿,可人品家风不能当饭吃,皇帝也喜欢美貌的女子,而太监优先考虑,永远是皇帝的喜恶,非是后宫的安稳。
“不过看见你,她就知道收敛了。”她说。
谢玄英“又拿我玩笑。”
程丹若转移话题“还有几天路程”
“我们在代州了,大概五天就能到大同。”谢玄英道。
“五天”程丹若喃喃着,看向远方的山峦。
时隔九年,她又回到了这片土地。
旧日的记忆徐徐涌现,零碎的场景浮上心间。
谢玄英道“和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吧。”
“我的曾祖父是在大同驻守的士兵,来历不太清楚,反正在这里娶妻生子,一共生了三个儿子,我祖父是老二,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商人跑前跑后,买地做成仓库,听说那个时候,大同还是很热闹的。”
程丹若对家族的信息掌握不多,很多只是听家人零散地提及,故而疑惑“以前大同开过互市吗”
“应该不是互市。”
谢玄英思索道,“早年间,因为两地运粮不便,朝廷开中盐法,也就是商人把粮食运到太原和大同,就给他们盐引,以节省朝廷之力。后来又有运司纳银,商人交银给盐运司,以支取盐引,边境的商贸也因此荒废了。”
“怪不得。”程丹若恍然,“我祖父那时攒下了家底,给家里置办了大屋,可到我父亲的时候,好像不太宽裕了。”
她回忆道,“我大伯时常在县衙走动,但我不知道他做的什么,反正很神气,二伯开了一家铺子,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