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 沃檀是真的要生了。
虽然还眯着眼,但等稳婆们就位之后,那一股股的阵痛, 便如山海般袭来。
她甚少呼痛, 一开始也咬着牙忍,到后头忍不下去了, 开始咬着木塞子砰砰砸床。
产房之外,景昭听得心再难定, 可他欲要进去, 却被仆妇展臂拦住“王爷, 王妃娘娘说让您在外头等着。”
景昭眉间起了皱褶, 往侧边虚晃一下, 便巧妙避开那仆妇, 闪身走了进去。
然而才掀开挂帘,一个枕囊便迎面甩到脸上,随后是妻子呲牙咧嘴的喝斥声“出去”
鼻子被撞得生疼,气咻咻的话语也刮得耳朵打怵, 景昭只得灰溜溜地退了出来。
心头是难以形容的忧,和无法丈量的急。
个把时辰后, 秦府接着消息, 阖府出动而来。
老太君与孙媳妇戴绾儿去了里头帮忙, 而秦大将军父子俩,则在庭院里头来回踱步。
天色擦亮时, 韦靖端来一碗参汤给景昭“王爷,里头许还要一会儿的。这是老太君特意吩咐厨下给您熬的参汤, 让您千万喝一些, 稳住身子。”
景昭哪有什么心思喝参汤, 当即推拒了。可韦靖满目为难,迟疑着接口道“老太君说了,要是王爷手没有力气,让属下喂您。”
有了这话,众人才发现景昭两侧袖襕微微发震。并非被风吹的,而是袖口之下,他一双手攥得铁紧。
而为什么让他喝参汤,自然是怕他紧张太过,身子支撑不住,因而半道晕了过去。
王府的消息传到宫里,幼帝也无心上朝,硬是乘着銮驾跑了出来,一同守在寝院外头,再被沃檀的痛呼声吓得小脸煞白。
“涂侍卫”小皇帝拉住涂玉玉,声音打颤“皇婶不会有事吧”
涂玉玉本来跟木傀似地动都不会动了,被小皇帝这么一拉,软着腿咚地跪了下去,便干脆合起两手向天作揖“皇皇皇天保佑,让我们王妃顺利生娃”
他作揖又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小皇帝被感染,也将双手一合打算要跪下去,吓得内监连忙扶住,咋舌道“陛下万乘之躯,这,这可不兴随便拜啊”
于这话后,一声清亮的儿啼声劈开薄明的曙色,更刺破众人的焦灼。
“恭喜王爷喜得麟儿”
稳婆声音长而有力,嗡嗡地震着每个人的耳鼓。
娃啼声闹开,裹在襁褓中的孩子被抱到眼前。景昭拧头朝产房的方向看了看,腿却像长在原地似的,努力好几回才拔\\离开。
孩子生完,该是能进了吧景昭象征性地碰了碰儿子的襁褓,满心惦记着产房中的妻。
然而直到里头拾掇完了,他才被允许进去。
血腥气被炉里的片香给遮去不少,榻上躺着的人除了面色有些过分的白,整个人干净齐俐,不怎么看得出来是刚生过孩子。
见了他,两眼骨碌碌转了一圈“你怎么变丑了”
景昭不知自己急得脸黄耷眼,容颜确实枯败了些,只当她在拿话取笑。
他一步步接近榻前,摸索着握住沃檀的手,声音微微发哽“娘子辛苦了。”
“是真的痛。”沃檀也不骗他,绘声绘色把自己刚才的感觉说了一通,再引着他的手搭在被盖上“肚皮扁了。”
景昭像是睡梦刚醒的呆头鹅,喃喃道“好,好,扁了好”
扁了下去,再不要怀了。
小世子取名景成浔,他甚少哭闹,是顶顶听话好带的孩子。
但这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