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听父训。
“别家孩子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朝夕学幼仪,十三学乐,二十而冠,四十始仕。你才几岁就想入仕倘若你阿娘真的跑去求人举荐,必贻笑天下。
以后让为父,让你母亲、你阿娘的脸面往哪儿搁让你的兄弟姊妹在京城如何抬得起头来”
父亲的一番数落,把北月朗羞得无地自容。独自跪在那里手脚拘谨,浑身发烫。
凤氏同样脸皮臊红,手足无措,不比儿子好过。
“唉,说起来,是我耽误了你们兄弟几个。”定远侯见好就收,握住凤氏搁在双膝的手,一脸愧疚,“也耽误了你。”
他态度一软,凤氏顿时泪花涟涟,慌忙摇头。唯恐在儿子面前失态,不敢言语,只能默默拭着眼角的泪湿。
“儿子不敢,是儿子狂妄自大,不知深浅,险些置父母家人于窘境。”北月朗羞愧拜倒,“父亲,儿子愿意外宿求学,求父亲、阿娘成全。”
凤氏一听,慌了,连忙恳求
“侯爷,万万不可,叔达从未离开父母远游,怎知世道艰险昭儿在外有你和长嘉护着,尚且身受重伤,叔达一人远行教我如何放心”
“阿娘,别人可以,我也可以”北月朗反驳。
“闭嘴”凤氏难得恼怒,瞪了儿子一眼,身上总算多了一股公主威仪,“我是你阿娘,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这傻孩子,别人和他能一样吗
事关儿了的生死,凤氏瞬间利害分明
“昭儿一介女子,为何屡屡遇刺你不懂吗侯爷,您也不担心吗总之我不管,与其让他在外边丢了性命,我宁愿他留在京中游手好闲,当个纨绔子弟”
“阿娘”北月朗心急如焚。
万万没有想到,难得父亲肯让他习文,一贯支持纵容他的阿娘倒成了绊脚石。
“你先别着急,”定远侯安抚着凤氏,温言道,“我听圣上提起,桑兰国年后遣使臣前来朝圣,其中有一位王子随行,欲往东郡的东州学宫拜师求学。陛下打算也派皇子前往”
于是,他当即放弃朝廷对个人军功的恩赏,替六子求了一份恩典,随皇孙公子们到东州学宫拜师求学。
“楚楚,这是叔达唯一的活路,你要慎重考虑。”定远侯叹道。
远离朝堂群臣与宗亲的算计,圣上念在其妹的份上,不会轻易对远游在外资质平庸的六郎下手。
若留在京城,哪天有权贵看定远侯不顺眼,迁怒其子,直接弄死一个无足轻重的六郎等于摁死一只蚂蚁。
到时求告无门,做父母的只能哑巴吃黄连。
凤氏听罢,跌坐在位置上,看着一脸懵懂的儿子泫然欲泣。
东郡,原是大齐的国土,东州学宫更是人才辈出,为求明君一展所长而四处游历。在北苍年间,北月氏族率兵横扫九州,将之纳为自己的领土据为己有。
各邦的治国良才出自东州学宫,学宫的掌权人自始至终是姜氏一族。而姜氏族人遵循祖训,只考功名,不涉朝堂,保持中立,育天下英才为天下苍生计。
不偏不倚,是学宫的生存之道,使姜氏一族无论繁华或者乱世皆能延续,呈屹立不倒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