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阿翁四处游历,也吃了许多各处市井美食,但如这般粗糙的干粮却是头一次。
女孩子边吃边忍不住红了眼睛。
见她像只小兔子般啃着饼眼睛红红,少年不由问“很难吃”
的确,只能充饥而已。
“很好吃。”女孩子说着,眼眶中掉下一颗豆大的泪珠。
少年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笑,这笑倒不是因为开心,毕竟当下也没什么能够开心的。
灰蓝天光与火光相映照之下,他得以看清了她衣裙上尽是血迹与泥泞。
再往下,是一双脏兮兮的赤足。
裙角似被什么东西刮破了,白皙脚踝处一道皮肉翻绽的伤口尤为显眼。
少年取出伤药,弯下身。
女孩子似有所察,双脚往裙底缩了缩。
“脚上的伤若不及时处理,是会走不了路的。”
走不了路,更逃不了命。
少年替她清理罢脚踝伤口,上了药,将中衣衣角撕下半圈,拿来替她包扎。
这时,女孩子得以看清了他的长相。
看起来十四五岁,是个比他家中兄长略小几岁的郎君。
纵然肤色微黄,却也压不住那出色的五官与骨像。
少年整理了包袱,背在身上。
天亮了,该走了。
“我身上的麻烦同你比起来只大不小,故无法带上你。”他取出一些碎银递给她,道“待寻到了落脚处,去买身寻常的男子衣物布鞋。你生得太招眼,扮作男子更稳妥些,亦利于甩开追你的人。”
女孩子犹豫一瞬,接了过来收好。
她很快取下头上的珠花,脖颈间的赤金坠粉玉南珠璎珞,捧到他面前“待走远些,这些你拿来换银子用。”
这些首饰不比贴身玉佩,算不得特殊,且他这般谨慎当知道如何用不会引人注意。
她带着反倒不方便。
“好。”少年没有拒绝。
收下了她的首饰,拿回了她递来的外袍穿好,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自包袱中取出一只瓷瓶“拿着,涂在脸上可掩饰肤色。”
女孩子有些意外,所以他的肤色是掩饰过的吗
“愿你早日回到家中。”少年临行前最后说道。
“你也”女孩子话到嘴边一顿,认真道“你也保重。”
少年颔首,青竹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庙门外。
女孩子也继续上路。
辗转躲避十余日,她改了男孩子装扮,这一日路过一座镇外,偶听得有行人在议论“听说了吗,十来日前巫宁山的那桩山匪劫杀案,遇害的竟是京城的晴寒先生”
“晴寒先生是哪个”
“晴寒先生你都不知曾做过当今圣人老师的声名远播的吉太傅”
“此事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官府验尸罢,幽州近百学子赶赴官衙无不痛哭悲怆”
“也是可惜可叹啊,怎就遇到了此等事”
“听说晴寒先生还有个年幼的孙女不知所踪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别瞎说,官府如今还在找呢”
女孩子紧紧抓着衣袖。
官府的人也在找她
她该去官府求助吗
不
她知道官府在找她,那些人定也知晓,说不定会在暗中守株待兔等她现身
更甚者,此地官府之人就一定可靠吗
那些劫杀她阿翁的人身份不明,在此离家两千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