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初,黄昏。
怀陵城府衙。
“皇上,您吩咐的事老奴都已办妥了。”
静室之中,李怀忠侍立在面无表情的宁永年身边,气氛压抑且紧绷。
不过宁永年的语气倒是颇为平静。
“邬定的尸首现在何处”
“回皇上,邬将军的棺木暂存在军中,由一队亲兵日夜看守。”
“嗯,邬定为我大宁征战一生,不应葬在此处,理当魂归故里。”
宁永年抖了抖衣袖“等回去了,朕要为他修一座前无古人的将军冢,以慰其在天之灵。”
“”
魂归故里。
李怀忠低了低头,再明白不过这话中之意。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便只是应和了一句“皇上仁善”。
而宁永年却仿佛没有听到这句马屁一样,一直默默看着窗外的夕阳,直到很久之后才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老李,朕自认从未走错过一步,但如今竟沦落到这般地步。”
“你说这是为什么”
“”
听到这个问题,李怀忠的双眼不由得微微瞪大。
他自然不敢正面回答,因此憋了好半晌才试探性的小声说道
“皇上,正如邬将军此前说的,眼下一切尚犹未可”
“不必说这些宽慰的话。”
宁永年扭过头来,眼神中竟然真的有一丝茫然“老李,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朕或许正是由于身处局中才看不真切,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了。”
“这”
李怀忠抬头看向宁永年。
他看着后者脸上那从未有过的悲凉之情,终于咬咬牙不再虚与委蛇,而是严肃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皇上,或许是您太急了。”
“有意引动柳魏之争,杀许士兴逼许家谋反,国内局势未稳便反攻大奉”
“可要知道柳魏许三家皆底蕴深厚,大奉更是一堂堂大国,皇上您又如何能同时应付的来”
“老奴不知您为何如此急切,只知您此前并不会如此行事。”
“这其中原因您自己应当是知道的。”
“”
严格来说,这还是李怀忠第一次这么跟宁永年说话。
而后者听完后则是陷入了沉思,脸上的迷茫也渐渐被苦涩所代替。
其实李怀忠说的没错。
虽然从结果来看许家和柳家确实被灭了,大奉也确实输掉了国战,自己的每一步棋都好似有惊无险的达成了目标。
但细细想来,这其中每一步却也都或多或少的留下了隐患。
如若自己的胃口小一点,徐徐图之,可能现在的局面便会完全不一样了吧
回想起去年除夕夜那条自天门而降的气运黄龙,宁永年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本以为是天大的机缘,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德不配位么
宁永年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这一点,不过心中却仍止不住的想。
而这番自我怀疑又在新月东升时戛然而止。
“知错能改”是一个公认的优秀品质,也同样适用于帝王。
不过自古帝王可知错改错,但却绝不能认错。
更何况事到如今,不管对错与否,宁永年能做的也只有不顾一切的继续向前走了。
“老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