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所有人都发现,中年店主似乎不怕冷了。
对那时候的人们来说,人群中出现一个异类,那就是怪物,偏偏他们还活在这个怪物的地盘上,怪物看着他们每天为资源争斗,好像在看一群小丑这是住户们自己认为的,他们其实都知道,自己就是小丑,为了活下来,他们做了太多丑陋的事。
这是方德明在大雪中的最后一个娱乐项目了,他看着住户一个又一个的死去,原本拥挤的房间逐渐空缺出来,喧闹逼仄的空气开始泛起最孤寂的凉意。
他这时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态已经变得扭曲,这场大雪原本只是为了让南水镇与外界断联、清空所有的不确定因素而准备的,可他却享受到了掌控一切的乐趣,开始将人命当做乐子。
旅店中活下来的最后一个住户是个戴眼镜的青年。
在一个少见的没有下雪的晴天,青年走到旅店门口的巷子中,抬着头仰望天空。
中年旅店老板就坐在他后边,看着青年的背影,嘴里叼着根烟。
“你哥下葬了”
因为含着烟,旅店老板的声音有些含湖不清,但青年还是听清楚了,他裹着厚厚的衣服,戴着围巾和手套,鼻尖依然冻得通红。
这些不伦不类的装扮都是从死去的住户那里扒来的,为了生存,这种事已经成为常态。
青年回过头来笑了笑“下葬了。”
或许他也都没有想到,坏了腿之后再也没下过床的哥哥生命力会是如此顽强,硬生生熬死了其他人。
青年还记得自己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杀了他哥。
他们双胞胎兄弟呀是镇上医馆的人,医馆的老中医是他们的爹,十分幸运地死在了雪灾来临的前一周。
兄弟二人还没有来得及重新振兴他们的医馆,就被困死在了这场仿佛没有尽头的大雪中。
他们原本缩在了医馆里,可是医馆的建筑比较老派,还是木质的,木头的缝隙之间有些漏风,挡不住寒意,也保不住他们身上逐渐流失的热量,直到某一天,已经不怕冷的旅店老板出门找物资,发现了快要冻成冰凋的两人。
两人被邀请进了旅店,带着他们从医馆里搜刮出来的药材和治病器具住进了刚刚死过人的屋子。
那时候哥哥的腿已经废了,因为在一次寻找食物的过程中被藏在雪里的尖锐铁器划伤了腿,深可见骨的伤口又持续遭到严寒的侵蚀,已经只剩下了坏死的肉。
弟弟为了挣到哥哥的那一份生存物资,不得不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再狠下心用极为昂贵的价格和其他住户交换东西,他一度诧异于这些人的眼神明明像是要活剥了他,却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
后来他才从其他住户口中得知,住户们之间之所以没有明抢的行为发生,都是因为店主身上那奇怪的“规则”。
他们抢不了店主的东西,一抢就死,还以为是店主主动设置了那样的惩罚。他们当然觉得,店主这个局外人就是想看他们艰难求生的样子,如果他们打了明抢的主意,说不定也会被店主的那种规则杀掉。
刚得知这种事的青年大为震惊,不过想起店主在雪中行动自如的样子便也信了,他也把店主当成了那种冷心冷情的怪物。
可是现在整个旅店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青年早已看出了店主的善良,因为住户们暴露各种丑态时,他总能从店主眼里看到一丝悲哀,就像店主看到他差点杀了他哥哥时的眼神一样。
当时吓得放手,是害怕店主觉得他破坏了规则,要把他也给一起杀了。
后来再也没对哥哥动手,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