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已经在思虑,有哪些可以威胁江维德的方法了。
江维德叹息“不是不肯,是做不到。”
黎容嗤笑,笑里带着凉意“下一任红娑研究院院长,德高望重的江教授,连个申请的权力都没有吗整个生化圈,没有比你更适合重启律因絮的人选了。”
江维德脸上的皱纹都愁的多了几条,他沉下气,苦口婆心道“黎容啊,你的阻力清除干净了吗你现在重启律因絮,和你父母又有什么区别我说做不到,不是我心虚胆小,而是真的做不到,现在没人能申请重启,因为封着它的是悠悠众口,是被误导的民意”
黎容咬着牙,脸色越发苍白,眼底却浮起血丝“你也知道是被误导的民意”
江维德忧心忡忡“我知道你心里很恨,我理解你的恨,但恨意只会让人偏激,迷失方向,对未来毫无益处。你可以当我是懦弱是逃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你要清楚,这世上不是没有人相信正义,只不过每个人追求正义的道路不同,和你不同路的,并不代表是敌人。”
黎容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自己有偏激,激进的时候,比如今天,在不知道江维德态度的情况下,他怒气冲冲的过来,跟江维德亮了自己一部分底牌。
他应该更沉稳,更理智,一次东风不成,要重整旗鼓,等待下一次东风。
这就是这个世界对受害者最大的苛责了。
但他等不起了。
素禾生物推出素因絮,明摆着是踩着律因絮炒作,用已故无辜者的鲜血,为自己的金山银山铺路。
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当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他们确信律因絮终将永不见天日,所以可以心安理得的践踏,利用。
素禾生物将自己摆在了道德制高点,因为律因絮的恶名,将不会有人听黎容的澄清,辩解,他的努力会在毫无理智的舆论冲击下,轰然倒塌。
改变人们心里的偏见是很难的,除非,律因絮真的治好了病。
这是最有力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应对方案。
然而江维德说,他们不同路。
黎容眼前一黑,脚下发虚,他赶紧撑住江维德的办公桌,捂着唇低咳起来。
剧烈的咳嗽几声,胃里似乎又开始绞痛,他难耐的凝着眉,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江维德慌道“你这是怎么了前些天不是还好好的”
如今的黎容仿佛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火苗虚弱的,经不起一丝风的颤抖。
黎容勉强将不适吞咽下去,他闭了下眼,待眩晕散去,才站直身子。
他没有跟江维德道别,而是转身朝外走去。
没关系,不管在何种境地,不管跌入怎样的深渊,他总会爬起来,他必须爬起来。
还有虚伪的真相等着他叩问,还有清白的灵魂等着他告慰。
夜色降临,雾霭浮起,天空混沌的看不清星辰月色。
黎容站在街上,深深呼吸一口凉雾,肺里传来闷闷的钝感。
他低声对岑崤道“走吧,明天还有林溱的总决赛,事情总要一件件发生。”
岑崤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江维德并没有答应。
黎容此刻的精神,已经是强弩之末,岑崤还是没能将翟宁刚才电话里的内容说出口。
就在明天晚上,郑竹潘邀请翟宁参加素禾生物公司高层的晚宴。
据说要在晚宴上,正式跟翟宁签署与嘉佳中心医院的合作合同,合同内容,当然是和即将开启的素因絮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