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秋莞尔。
“我有一事一直疑惑, 不知能否开口。”
“但问无妨。”
“当年被追杀至山林之中,你为何要抛下十里,独自入宫呢。”叶犹清一直记得十里所言, 如今便问了出来。
周子秋神情有些恍惚, 似在翻捡脑中记忆, 过了会儿才张口“我记得那日小十睡得沉,有人于山间喊话, 说十里之罪殃及家人,朝廷已派人前去缉拿二老,但若我及时止损回宫,此罪便既往不咎。”
“当时我信了。”周子秋垂目, 眼中头一次显现悔恨之色,“许久后才听闻小十死讯,又千方百计打听到她爹娘也已故去。”
“因我一人使她家破人亡, 我还有什么脸面求她原谅呢。”周子秋像是自语, 一瞬放下了浑身力气, 颓然扶着桌案。
叶犹清看着眼前清瘦的身躯, 鼻子一酸,低头才掩盖了泛红的眼眶。果然人一瘦看着就衰老了了很多, 若十里看见现在的周子秋, 不知会是什么想法。
叶犹清咽下喉咙奇怪的憋闷感, 柔声说“但她一直没有怪你,她说她只怪自己。”
周子秋低着头没有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待不了太久, 须得告辞了。”叶犹清呼出口浊气, 拂去肩上落花, 转身要离去, 又忽然想起什么,猝然停下脚步,“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望娘娘能留自己一命,万万不要赴死。”
“我的命还有什么意义吗。”周子秋遥遥道,她是真的累了。
“就算不为了十里,也当为了辞柯,往后总会好的。”叶犹清最后说。
周子秋不再接话,只最后道“别告诉她们。”
叶犹清没有开口,开门走到飞花似雪的晴空下。
几日一晃而过,太后寿宴如期而至,与此同时,边关捷报传来,称西夏终于抵挡不住,已然狼狈撤军,这消息抵达京城后,一直被阴霾笼罩的京城忽然雨过天晴,无论百姓官员都喜气洋洋,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与此同时,造反的乱军也被拦于百里外,只等大军增援,彻底剿灭乱贼。
在双重喜事的推动下,寿宴当日依旧同往年一样,张灯结彩,鼓乐齐鸣,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热闹的程度达到顶峰。
朝中重臣携带家眷,一早便乘马车进宫为太后祈福,皇宫再次塞满了人,只是皇帝身子刚好不宜见风,一直未曾露面。
辞柯这日自从清晨起来便一直心悸,却不知是何原因,直到入宫后被人群拥簇,分散了注意,这才好受些许。
午宴后,周鸿见她依旧心慌,便带她到御花园,置身于满园春色,不时有彩蝶翩跹,能叫人静下心。
“叶姑娘身为外人,并不在受邀之列,所以今日没来。”周鸿也实在不知道辞柯是怎么了,只能出言劝慰。
辞柯颔首,捏过一柄绣着青山的团扇,在胸前扇着,企图拂去些燥热。
她自然知道自己并未担忧叶犹清。
“哥哥,今日可看见六皇子了”辞柯绕过几个频频冲她回首的年轻男子,往无人处走。
周鸿摇摇头“方才用膳时我还特意多看了几圈,其余皇子公主都在,却不曾见她身影,许是有其他事在忙。”
辞柯越走,步伐越是沉重,最后身子一拐,往后宫而行,男子不得入后宫,周鸿只能在外面等着,看着辞柯独自一人消失在宫墙后。
自从很久以前,周子秋就一直避而不见她,像铁了心似的,辞柯黛眉攒起,裙摆在身后摇曳,大步走过成排的宫人,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