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普通的百姓和商客,也有原本的铁骑,无处安置,便露天搭了几个棚子,发放熬得稀烂的肉粥。
“整日在地下挖矿,他们也受苦了。”叶犹清喃喃道。
十里叹息颔首,侧过脸问“今日见你见得匆忙,还不曾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犹清将自己被带去后山的事情如实讲来,将十里听得浓眉愈皱愈深,最后喟然长叹“亏得你机灵,也亏那被囚禁的大王想着逃跑挖了条通道,否则我如今看见的便是一具尸体。”
“谁说不是呢。”叶犹清也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后怕。
“那人叫我唤他刘老,他开始并不信任我,直到我拿出风华坠,又听说我是赵家后人,听说铁骑大部分人被蒙骗在地下,这才肯同我出洞,赶来营救。”叶犹清说。
“且若是没他,我还真不知这山下竟埋了大量火药,只需拉动机关便能烧毁山洞,我迟迟不来,便是去随他毁掉机关。”
十里闻言,不掩惊愕。
她二人正说着,便见一人从低处跑来,站定在叶犹清面前道,弯腰躬身道“姑娘,刘老请您前去。”
叶犹清闻言,便和十里摆摆手,跟着他走下半山,路过满是肉香味的棚子,里面的人不断窃窃私语,有的则感激地冲她点头。
叶犹清一路走到一间灯火通明的房屋内,迎面便看见有人抬着几具尸体走出,尸体被麻布裹着。
叶犹清移开眼神,待尸体远去,这才叩门而入。
里面的男人依旧一头乱发乱须,见了叶犹清连忙起身,被叶犹清扶着落座。
“刘老,您身子不好,还是坐下罢。”叶犹清说。
刘老乐呵呵落座,外头打量着叶犹清,一时眼眶含泪,开口道“当年随从嗣荣王征战时,便常听他提起,说自己有个乖巧可爱的外孙女,如今七年过去才得一见,当真眉眼同嗣荣王有几分相似。”
“倒让我想起当年跟随嗣荣王左右,定国的热忱来。”刘老缓缓摇头,长叹一口气,“只可惜良将已逝,如今落得这么个局面。”
叶犹清看他是真难过,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您莫叹,如今外祖已被平了反。”
“此言当真”刘老藏在发须中的眼睛猛地睁大,想喜悦地说些什么,却低头弯腰咳嗽起来,一旁的高瘦男人连忙上前拍打。
那男人名唤丁成,便是叶犹清第一个在地洞中告知身份的人,他担忧地同叶犹清道“姑娘,刘老在哪阴湿的地下关了四年,方才叫赤脚大夫看了,说是多病缠身,难以”
“无妨无妨。”刘老摆摆手,又露出欣喜之色,抬脸继续道,“此话当真”
“自是不会骗您。”叶犹清回答,“不仅外祖,还有当年一同征战的周将军,如今都免了罪。”
刘老慢慢点头,喜色又不见“又有何用呢,我等当年一心保家卫国,驱赶敌寇,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天家无眼,就是给多少封赏,那可是两条忠臣的命啊”
叶犹清看他悲戚,不由低头,心里也愈发不平。
“当年我等闻嗣荣王死讯,本想一路打进京城,可当时刚退敌不久,铁骑就算再神也是凡胎,死伤过半,只剩我们几百个兄弟,如何敌得过十万百万的禁军我无法,只好带着弟兄们一路向北而逃。”
“当时封查严密,我们无处可躲,只能隐匿深山。铁骑是什么,是嗣荣王自己训练起的军队,在被嗣荣王收留之前,我等全是孤儿难民,无家可归,如今太平盛世,一帮没有身份不曾出过军营的兵,更是不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