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疑有他,低头莞尔“多谢周公子。”
“没什么便回去歇息吧。”叶犹清说着,将门关好, 回头对上了一个歪倒在床榻上, 正忍不住笑的目光。
听着外面脚步声远去,叶犹清才皱眉道“笑够了”
十里含笑点头“够了,周公子。”
叶犹清面色一红,掩唇走到床前, 将她拉起来“随便想的, 当不得真。”
十里抿着红唇又笑了一会儿, 才正色道“你真要带着她哭哭啼啼,难缠死了。”
叶犹清伸出手, 五指在空气中轻轻抓了一下,摇头“这女人不对, 我方才捏了捏她臂膀,看样子纤细柔软,但真捏下去,一手臂的紧实健肉, 哪有半分羸弱的模样。”
十里闻言, 直起了腰身, 凝眸道“练过武”
“说不准, 常年做活也可能。可若真的练过武,费这么大心机折腾出一身伤骗我们,为的是什么”叶犹清坐下, 开始宽衣解带, 委屈巴巴地自己上药。
“怎么, 姑娘不肯给你上药了”十里看她艰难地反手摸自己肩膀, 挑眉道。
叶犹清够了半天没够着,双肩一垮,回头看十里。
十里懒洋洋起身,拿过药瓶,伸手往叶犹清背上糊“忍着疼吧。”
叶犹清咬紧了牙关。
“会不会是京城来的人”十里问。
“我也有此疑虑,但想不通若是京城的人,一怀疑我身份便应当带着人马扑上来了,干嘛费这么大力气,偏要跟着我走。”叶犹清忍着疼说。
“你家不曾惹过什么江湖人吧”十里问。
叶犹清摇了摇头,梁国公就是个本分文官,不应该惹到什么人,和嗣荣王有关的她也便只知道一个风华坠。
“我更倾向于她是京城的人,既然她不带追兵地找上门来了,与其让她回去通风报信,倒不如盯牢了她,让她不能报信。何况就算是赶她走,她若真有武功,跟上我们不是难事。”
“要么”十里反手拉出宝剑,在烛火的照耀下,一道寒光闪过。
叶犹清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将她忽如其来的兴奋压下。
“什么都没摸清楚便杀人,不合适。”叶犹清毕竟深谙法治社会的教导,“待我暗中告诉马大马小,让马小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她一旦有异动,再动手不迟。”
十里眼中的光暗了暗,又变成懒洋洋的,哦了一声。
“时辰不早了,明日还得上路。”十里打着哈欠往门外走。
叶犹清穿好衣衫,看着十里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将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眼睛盯着面前跳跃的烛火,轻轻叹了口气。
在第五次将烛火吹灭又点着之后,叶犹清这才起身出了门。
夜晚的门廊无人且寂静,只挂着几盏灯笼,光线很微弱,她几步走到其中一扇门前,停住了步伐。
门里只有微弱的声响,有人在翻身。
翻身声一直持续,灯火却灭着,可见里面的人有多么辗转反侧。
叶犹清敲门的手停在门外,直到手酸后,才缓缓放下。
她无声叹气,转身,高挑的身影隐没在昏暗中。
清晨的雨淅沥沥下着,浇灭了夏日的火种,带来山野间微凉的风,地上的尘土先被混成了泥,又被冲刷干净,远望去,大地朦朦胧胧,山被染上了更为鲜翠的绿。
潮湿和阴雨令人混混沉沉,叶犹清坐在马车里等待,街上没什么人,唯有檐下的雨啪嗒啪嗒,砸出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