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离开京城前,便已经派人前往嗣荣王的封地查看,那些地方大多偏远,大部分都不在皇城脚下,是个不错的落脚之处。
之后她便又给裴宁送去了信,让她手头的事情忙完后,多去此地。
一时想得入了神,走得远了些,待她察觉眼前的落花越积越厚时,人已经走到行宫深处,一个老旧的宫苑前。
说是宫苑,实则却像个下人住的地方,满地落花落叶不曾有人清扫,铺得活像是地毯,宫苑旁生长着杂七杂八的野草,还有稀疏的毛竹林,被不知名的藤蔓缠绕。
只看这座碧瓦朱檐,层楼叠榭的行宫外部,是万万想不到里面会有这般破败之地的。
叶犹清自知走出了寻常的行动范围,便也不往前去,打算回身离开。
虽说只要是在行宫内便会安全,但谁也不能保证意外。
然而就在这时,她却忽然听到细小的抽泣声,那声音极为轻幽,只要风声吹过便能完全掩盖,像是压抑着什么,却哭得极为伤心。
叶犹清前行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少管闲事,她想。
她沉息继续往前,身后的哭声却更大了,还有夹杂在其中的呜咽,听起来像是咬着手,在极力忍耐。
叶犹清,你迟早会被自己的心软害死。叶犹清皱眉想。
最后,她还是放弃挣扎,转身往哭声传来的地方走去,尽量放轻脚步,屏息而行,绕过那座院落,走进稀疏的竹林。
她看见了传出哭声的人,是个少年,一身颇为老旧的灰色衣衫,蜷缩在竹林中的墙角,抱膝而坐,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流泪而呈现血红之色。
少年正满目愤恨,皙白的手背满是牙印。
六皇子叶犹清一愣,眨了眨眼,以防自己眼花错看,再定睛时,发现确是那日冷宫所见的少年。
这时,少年已然发觉了她的到来,忽的起身,防备地弯腰抬头,做出防御的姿势。
微风吹来,竹影晃动,叶犹清的面容便清晰起来。
“是你。”少年喃喃道,随后慢慢直起腰,将摸到腰间的手放下。
“六殿下。”叶犹清开口道,她见少年不再防备,这才抬腿,慢慢走上前去。
少年比她矮上一个头,似乎比上次看到的更为瘦弱,此时正擦去满脸的泪水,低着头不言语。
“怎么了”叶犹清问,往他身上看了看,也不曾受伤。
“我要死了。”少年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气息。
叶犹清不太懂少年何出此言,往四周瞧瞧,又道“殿下为何会在行宫”
“那女人不许我出门,不给我饭吃,屡次对着父皇抹黑于我,还命人殴打刘阿翁,我忍耐不住,便对她动了手。”少年愤恨道,他说话时,眼中总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狠厉和兽性。
“燕婕妤”
“嗯。”
“刘阿翁是何人。”
“原是我娘身旁的宫中内侍,我娘被打入冷宫疯了后,他便一直照料我。”少年说着,跌坐回了原地,将脸埋进了膝盖。
看来是被借个由头,送出了宫,以便为了自己往后的子嗣铺路。
叶犹清看着眼前少年,自是为他身世悲哀,便又问道“不过离开皇宫,又为何说自己命不久矣”
少年乱发动了动,抬起头来,看着叶犹清,眼泪从眼中滚落。
“来到行宫后一段日子,我便得了不治之症,每日都在流血。”那声音沙哑而颤抖,又似乎难以启齿。
每日都流血叶犹清神色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