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十里很快便不见了带着醉意的模样,她双目炯炯, 在灯火下凝神看着叶犹清。
“每年夏初开苗之时, 皇帝都会带着一众妃子近臣去往西京洛阳白马寺附近的行宫,旨在避暑祈福,贵妃正是得宠, 定会跟随前往。”
“行宫不比皇宫,四周幽静无人,附近只有古刹山林,若有人要加害, 十分便利。”叶犹清认真道。
十里将她话品味了一番, 悠悠道“可每年都会如此, 周贵妃也不曾少去,她心智聪慧, 应当不会出事。”
确实。叶犹清想, 她垂头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子因为方才的梦而混混沉沉的。
说白了只是个梦罢了,但她想起了辞柯,总觉得一颗心放不下去。
十里也望着一轮明月,不知想着什么,二人一同沉默了半晌。
“你今日去见了辞柯如何。”十里问。
“有点怪。”叶犹清老实回答,“她有意疏远我, 我白日里还为此气闷。”
十里了然地点了点头, 没再开口, 反而起身走到院外, 拿了两把剑, 扔给叶犹清一把,朗声道“既然睡不着,便当是晨起练功,你如今这三脚猫功底,可打不过几个人。”
叶犹清刚伸手接过剑,便看寒光自头顶而来,她急忙挥剑去挡,很快,院中剑色混着月光,铺满了一片白茫茫。
汴京千万门户,皆在月色下酣睡。
之后几日,叶犹清没去见辞柯,她每日依旧很是忙碌,总觉得时辰不够多,于是每晚去找十里练功,白日里筹划产业。
裴宁的速度很快,没过几日便传信来,说是一路南下,相好了几个铺面,叶犹清便请十里帮忙,快马送去了菜谱和进一步的规划。
十里敲了她一笔不小的银子。
另外还有好事,嗣荣王生前的部分宅邸封地终于归还,而因为嗣荣王一干亲眷死的死,逃的逃,财产不知何去何从,最终被送到了赵卿柔和叶犹清的手上。
叶犹清还为这笔意外之财而兴奋了整晚,虽说已被公家贪去不少,但还有几处偏远地界的山庄田地值得一用。
她不禁感谢自己落在齐朝,女子即便出嫁,可若宗亲皆故,依旧享有继承权。
不知不觉,汴京便悄然入了夏,街上繁荫更浓,时而已有蝉鸣,艳阳终日黄澄澄压着,很快便及了盛夏那般炎热。
皇帝一年一度的行宫之行也如期而至,皇宫早早便备好车辇护卫,三百里内禁军开道,将官道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待皇帝动身。
叶犹清虽不再做那个梦,然而日子越近,她越是心乱如麻,手下算的账目也写错了好几张纸,于是干脆书信一封托人送进了宫,告诫辞柯或有危险,让她想法子带着周子秋逃去行宫之行。
如此一来,心中才安稳些。
这日,她正热津津地在书房坐着,便听门外琴心匆匆忙忙的步伐,随后便是急促的敲门声。
“进。”叶犹清擦了擦额前汗水。
“大姑娘,宫里方才来了人,说要见姑娘”琴心一副慌张模样。
宫里来人叶犹清第一反应是周子秋,但是看琴心攥紧衣角的手,便知来的定不是寻常宫人,于是沉下心,起身出门。
人在前院,叶犹清老远便看见一张颇为熟悉的长脸,原是皇帝身边的长脸内侍,头顶着黑帽,阵仗十足,手中捏着张烫金的帖子,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叶犹清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心中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