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纾丞回到温泉庄子上时已经天黑了。
“父亲让儿子问候您, 再给您带句话。”孟纾丞来冯夫人院子给她请安。
孟纾丞今日散职后先去接了老国公,送老国公回府后才来了宛平。
冯夫人笑着摇头“他有什么话要说还托你带口信。”
“父亲说让您再在宛平住几日,他明日过来。”孟纾丞说。
冯夫人眉头蹙起“让他别折腾了, 他这把年纪就不该出去胡闹,去了一趟辽东不知又要生出多少小毛病, 你瞧他脸色如何”
孟纾丞只说“儿子已经让徐大夫进院照料了。”
冯夫人听完,便知道不好, 沉思片刻,转头吩咐君兰, “你让人收拾行李,明早我们先回府,别惊动大太太她们。”
又看向孟纾丞“你院子里又怎么安排”
孟纾丞知道她说的是卫窈窈“让她再多玩两日, 等回府后, 您再教教她。”
冯夫人这个年纪眼睛已经逐渐浑浊,她看着孟纾丞的眼神却格外清晰,没有说话,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内里暗潮涌动。
孟纾丞神色如常, 将手里的茶盏轻轻地放到茶几上,目光清正平和“母亲此事心中所想,便是儿子心中所愿。”
“晞哥儿”冯夫人面色正肃, 难得喊他幼时乳名,“你自小知道分寸。”
孟纾丞手掌半拢着宽袖, 听到她的话,食指微动, 不急不缓地说道“儿子现在也知分寸, 请母亲放心, 想娶她为儿子的妇人并非儿子一时冲动。”
孟纾丞挑明了话,冯夫人再也无法装聋作哑“可是她。”
冯夫人停了停“你的妻子不说高门大户,但起码”
冯夫人不想伤他的心,一时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孟纾丞低头一笑“母亲放心,窈窈她家世再清白不过。”
冯夫人皱眉“你寻到她的家人了”
“虽不是累世官宦,公府侯门勋贵之族,但也是正经读书人第,过些日子情况再明朗一些,会告诉母亲,”孟纾丞抬眸看着冯夫人,“母亲,退一万步讲便是她出身不明,儿子也是这个想法。”
到镇国公府这个地位,已无需姻亲助力,更何况以孟纾丞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妻子没有,从前未遇到喜欢的,也不曾将就,如今遇到合心意,更没有要娶旁人,委屈心上人的道理。
冯夫人清楚她无法左右他下定决心的事情大。
“你从前不会这样任性。”
“但这是儿子第一次自己想要的。”孟纾丞声音平淡到没有任何情绪。
冯夫人却猛然一愣,心揪了一下,她自然清楚他这些年为了孟氏的辛苦,看着他好半响没有说话“你可知你的妻子要承担什么责任”
“儿子知道,窈窈很聪明,只要她想学,便能学得很好,便是她哪里做的不好,也无妨,有儿子在,谁又能小瞧她,欺负她。”孟纾丞难得与冯夫人说心里话。
旁人说这话,冯夫人只会觉得狂妄和年轻,但这是从她最优秀的儿子嘴里说出来,她从不怀疑他的话,更知道只要他说出口的事情就一定会实现,他说要为他心爱人撑腰便会撑一辈子。
冯夫人心头纷乱,但沉下心,仔细想想,从他第一次反常地领了女子回府,她好像隐约就察觉到事情远不止如此,当时未阻难过问,现在又从何干涉。
孟纾丞从正厅出来,径直出了院子。
离院子还有一段距离,他停驻脚步,朝不远处的树杆看去,身后的侍随被他抬手示意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