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沉楹堂掌了灯, 对岸的绿玉馆最先听到了动静。
宋鹤元从睡梦中醒来,披了外袍出门,遥望对岸, 雪夜茫茫, 看不清沉楹堂发生了何事。
茗香在他身后问“二爷, 要不要我过去看看。”
宋鹤元拽紧肩上的外袍,呼了一口白气“你去瞧瞧三叔院里的情况,问问有没有我们能帮忙的。”
茗香诶了一声,领了两个小厮往对面去。
宋鹤元原地看了一会儿, 转身回到院子进了正厅,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北地过冬, 他清咳一声坐在炭盆旁,一边烤着火一边思忖沉楹堂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孟纾丞还是卫祎。
他拿起火剪有些急躁地拨了拨炭火, 镇国公府里人多口杂,他至今没有能与卫祎见上一面, 他大半时日又都在国子监,分不出精力的时间制造机会。
宋鹤元丢下火剪,这种刀剑悬在头顶的日子,他真是厌烦了。
宋鹤元起身手掌在圈椅椅背上拍了拍, 来回踱步。
一刻钟后,茗香才回来了。
宋鹤元驻足看他。
“沉楹堂的人嘴巴严实,问不出什么,只看到陈嬷嬷领着徐大夫过去了, 我找了外院的婆子问, 说是三老爷带回来的那位娘子病了。”茗香在外面跑了一圈, 气喘吁吁地回话。
“卫祎病了”宋鹤元问。
茗香冻得瑟瑟发抖, 刚进到暖和的正厅还没反应过来,没有听清他的话“嗯”
宋鹤元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有些不自然,摆摆手“你回去歇着吧。”
茗香作揖,退了下去,留宋鹤元一个在厅内。
宋鹤元走至正首,在圈椅上落座,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一件旧事。
那是他在卫家的第三年,那年他十五岁,卫祎十岁还是个孩子。
卫窈窈那时候常与梁实满在外面疯跑,也不常生病,只偶尔换季时咳嗽两声,算不得大毛病,不过那一次她感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一开始不知道为何她不肯吃药,满府的人被她闹得不安生。
宋鹤元当时觉得她的脾气又骄纵又古怪,可又知道这是对他而言是个好机会。
宋鹤元去厨房要了她要喝的药,端去了她房里。
那时候卫窈窈不怎么和送宋鹤元讲话,她虽然总与梁实满吵架,但她还是与他一起玩,宋鹤元常常被她们冷落在一旁。
从前每每见到卫窈窈,她总是活泼鲜亮得像不着家的花蝴蝶,那是宋鹤元第一次见到她安分地待在屋里,也没了往日的鲜灵劲儿,面色苍白地坐在床上,带着婴儿肥的面颊微鼓,冷眼瞧着他“谁让你进来的,我说了我不喝药。”
“那要如何你才肯喝药”宋鹤元问她。
卫窈窈上下看他“你给我唱个曲儿,我就喝药。”
要不是因为她姓卫,宋鹤元根本不想哄她,他心里很不解,卫家也算书香门第,读书人家,她为何性子生得这般歪。
“不唱也行,那你给我吟一首诗,反正你老师不是总夸你吗”卫窈窈又说。
也是这个时候宋鹤元才知道她为何不理睬他,原来是因为她的父亲,他的老师赞赏他,她嫉妒了。
宋鹤元在卫家三年,自然知道他们父女关系不亲近,甚至还比不上他们这几个从外面带进来的几个学生。哪有人不渴望父亲疼爱的,宋鹤元顺藤摸瓜,便猜到她为何不吃药了。
她这般年纪的孩子有忌讳,都是不过生辰的,但宋鹤元先前打听到她的生日,就在前天,而当天老师